徐季抽了张纸巾递给秦霜，“吓到了？”
秦霜点点头。
她从小到大见识过许许多多莫名其妙的恶意，但贺临泽这样的，还是让她不寒而栗。
“老爷子当初就是知道他这样已经偏执成魔，留着他在贺家，一定会把贺家搅得天翻地覆，搅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所以才会把他送到国外去。但是这说到底，还是老爷子对这个儿子的偏爱，想保护他罢了，否则贺临泽一定能闹出事端。所以这些年，老爷子才会纵着阿尧在贺家的态度，其实都是愧疚。同时他自己也清楚贺家其他人撑不住贺氏集团，那群人仗着老爷子偏心，又想一碗水端平，所以一个个拼命的想从家里捞好处，为此明里暗里，不知道用过多少小手段，老爷子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了。”徐季轻叹了一声。
秦霜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总觉得贺知尧跟贺家的关系怪怪的。
就连贺老爷子临终之前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徐季，对贺老爷子的态度也是不咸不淡。
贺老爷子大约也不是不在意贺知尧，但是比起他对贺知尧的那些在意，他更多的在意的还是整个贺家。
所以贺知尧在贺家，看似是贺家嫡长孙众星捧月，实际上不过是个工具人。
是父母那段孽缘里的受害者，是贺老爷子想要稳住贺家的工具。
没有人真心爱他。
怪不得那天她误以为他想跟她抢星星的抚养权的时候，他会说他不会跟她抢，甚至星星跟谁姓什么都没关系。
因为他从未把自己当成是贺家人。
他根本没有家人。
比她这个从小被拐，后来又被养父母卖掉的人还不如，起码曾经那些年，不管多少真情假意，她在秦家也没受多少委屈，起码她那时是真的相信过那是自己的家人。
而贺知尧，明明在至亲的家人身边，却从未拥有过家人。
她跟贺知尧，这算是什么狗血的缘分，都一样亲缘浅，孽缘深。
秦霜蓦地惊醒过来，她总算是明白，为何那天贺临泽见她，要叫她小和了。
因为她跟贺知尧，一样从小订婚，然后兜兜转转的重逢，结婚，还生了一个儿子，仿佛就是在无意识重复上一代的轨迹，宛如一场新的轮回。
所以贺临泽才会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他想看看告诉她贺知尧有病，贺知尧会伤害星星以后，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想看自己一手创造和改造出来的贺知尧，会不会跟他一样，变成疯子。
秦霜再一次不寒而栗。
“原来是这样……”秦霜忍不住低声呢喃。
“什么？”徐季问道。
秦霜摇摇头，内心却一下子冷静镇定了下来：“没什么，就是我大概猜到贺临泽的用意了，他就是看不得贺知尧好，想继续折磨他。”
“你别太担心了，贺临泽现在没有人身自由，他能做的事情，也无非是想办法去影响你跟阿尧，只要你别相信他说的，就不会有事。韩静怡那里我已经派人去查她的底细了，有消息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徐季说道。
秦霜点点头：“嗯。”
徐季抬手手腕看了看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需要我叫人送你回去吗？”
秦霜忙道：“不用了，我待一会儿就走，你先去忙。”
徐季应了一声，站起来出去了，顺便让人又给秦霜送了一杯咖啡。
秦霜一个人坐在花房里，看着外面空荡荡的巷子，给陈景打个了电话。
……
与此同时，贺知尧去见了贺临泽。
他身体刚刚好一点，脸色还很苍白，给人一种略显颓废的感觉。
唯有镜片后的那双眼睛，深沉不见底。
“你终于舍得来看望我了，我差点以为你忘了还有我这个父亲。”贺临泽眼底难得带上了一抹笑意，像是得意。
“我知道你会来，倒是还挺快。”贺临泽声调都染上了几分兴奋。
“那么想看见我吗？”贺知尧勾了下唇角，目光落在贺临泽身上，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