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端着托盘,穿着服务生的衣服,混进了头舱里,脚下的地毯柔软厚实,宽敞的厅堂里精美的雕梁画栋凸显出奢靡的味道。
往来的男女都是经过严苛的训练,不用看就知道身手极好,就像刚刚那个女孩儿。
他低下头跟着其中一位端着酒水的侍生快步走去。
侍生脚步极稳,走到拐角时脚步陡然慢了下来。
“嗨,兄弟。”
黑瞎子摆摆手,对着他笑了一下,瞬间,手上的托盘扬起,侍生立即后退,然而下一刻,黑瞎子腾空一跃,狠狠的砸向了他的脑袋。
在侍生倒下的那一刻,黑瞎子稳稳的接住了托盘,以及酒水。
他大步朝着走廊深处的门走去,推开,一进门就看到了一旁的柜台上摆放着数十杯酒水,每一杯酒都贴上了编号。
黑瞎子低头摸过托盘底部,果然摸到了一张便条,A09……是宿淮的房间号,思其此,他目光冷了下来。
偌大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黑瞎子迈出脚步,缓缓朝着内部走去。
和外面不同,这里的装修低调内敛些,他摸向身后的手枪,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一张木桌上只放了一枚硬币。
黑瞎子伸手去拿,将要触碰时,无声的子弹朝他射过来,他反应迅速翻过身,躲在椅子后面,子弹停止射击,细微的脚步声传进了黑瞎子耳朵中。
一个,两个……一共七名。
他抬眼看向天花板上头的水晶吊灯,拿出手枪直接射击。
嘭的一声,吊灯碎裂,电光火花之间砸到了其中一个杀手身上,四周瞬间暗了下去。
黑瞎子咬开身上的衣服,撕下一条布,系在了眼睛上,唇角微勾,黑暗中的猎豹露出獠牙,撕咬着猎物。
顷刻间,六名杀手全部倒地。
四周又陷入了安静中,黑瞎子耳尖微动,他朝着那幅海上鲛人的壁画看去,抬脚就走过去,伸出手敲了敲,清脆的声音响起,里面是空心的。
有机关。
正要研究一番,门外响起了数十道脚步声,齐墨愣了一下,他看向这幅壁画,总感觉里面一定有重要的东西,还未来得及思考,大门就被踹开,子弹全部朝着他一人射去。
他立即矮下身子,朝旁边滚去,子弹毫无章法的射击,千钧一发之际,冰凉的气息覆在他身上,张海哥抱住了他,冲击力巨强的子弹射穿了他的腹部,青年一声不吭,快速拎起齐墨朝着窗外跳去。
天色不知不自觉间暗了下来,夜里的大海像吞吃人的怪兽,呼啸狰狞。
张海哥抱着人躲在了锅炉舱下面,他捂住自己的腹部神色冰冷。
黑瞎子立即脱下外套,迅速脱掉背心,将背心缠在了他的伤口处,两人神情如出一辙,脸很臭。
“明知道是陷阱还往里面冲,活了那么久,怎么还这样蠢?”
“谁要你挡枪了!”
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刻意压低的声线带着愤怒,
张海哥冷冷的看向他,黑瞎子下颌绷紧,罕见的,情绪表现在了脸上。
两个半瞎,冷冷对视。
谁都不服软。
齐墨最先别开视线,气的眼睛都红了,他低下头,胸口起伏明显。
张海哥也别开视线,背对着他,良久才道:“我受伤不会影响行动,而且很快就会恢复,你要是受伤了,会很麻烦。”
黑瞎子伸手捏紧了系在腰上的背心,张海哥一时不察,竟露出了一丝闷哼声,额前冒起了细密的汗珠。
“你也知道疼啊……”
手臂揽住他的腰,将人抱起坐在他腿上,黑瞎子按着他的脖子就吻了下去,带着毁灭一切的架势亲吻着他的小白菜。
显然是怒极了。
张海哥半睁的眼,锋利的獠牙露出,划破了齐墨的唇舌,齐墨动作一顿,继而更加疯狂的亲吻,甚至开始挑衅那锋利的牙齿。
晶莹的涎水从嘴角流出,这场惩罚式的吻才堪堪停止。
“就算你恢复的很快,可还是会疼,张宿淮别再让自己受伤了,你受伤一次,我就像那天晚上……”
后面的话没说完,张海哥就朝着他的额头狠狠一撞“还想上老子的床,没门!”
这一撞直接把齐墨撞倒。
张海哥站起身,伸手脱下染血的衣服,捡起了地上齐墨的外套穿上,又恢复了冰冷的模样。
“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说完这句话,就快速消失在夜色当中。
海浪翻滚,南安号发出长长的鸣笛声。
陈怀谦撑着一把伞站在甲板上,看着面前深邃的海洋,微弱的光影映在侧脸上,显得有些阴冷。
男人脸上堆满了猥琐的笑意,朝着他走去,一伸手就摸向了青年的细腰并且逐渐往下。
陈怀谦朝着上方看去,伞微微倾斜,挡住了两人的身影,修长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先等等。”
“怎么?你要反悔?”
他的语气立即蛮横起来,就连唇上的两撮胡子也抖动了好几下。
陈怀谦挑了一下眉,轻笑一声,他将伞柄放在了男人手上“天要下雨,拿好。”
在伞柄握住的瞬间,陈怀谦猛地朝他心脏处捅了一刀,又迅速拔出,抬脚就把人踹进了海里。
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汹涌的大海吞噬掉了。
陈怀谦撑着伞,将匕首擦干净,放回去,转身就走。
刚刚那一幕正好被躲在暗处的杀手看见。
宿淮既然要伪装身份,那张海哥就由他来当。
青年脚步迅速,周围潜在的杀手全都缓缓靠近,现在是半夜,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在房间里休息。
狭窄的走廊里,光线明亮,陈怀谦脚步一停,看着十米之外站着的人愣住了。
白发,异瞳,和上一次见,差别太大了。
可……不是要伪装身份吗,为什么要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下一秒,陈怀谦目光冷凝“后面小心!”
陈怀谦毫不犹豫的奔向他,丝毫没注意到他身后一把锋利的刀朝他挥去。
张海哥快速朝他跑去,抽出弯刀手腕翻转,朝着陈怀谦身后的杀手掷去,与此同时,陈怀谦拿出手枪开了一枪,直接打在了想要偷袭的的人眉心处。
两人视线交错,将背后交给对方。
张海哥抬脚踹去,抽出了杀手的腰侧的长刀,刀起刀落快到不可思议。
枪声已经惊动了这周围的人,不能恋战,陈怀谦拉着他的手就快速跑到走廊尽头,拐角,一分钟后,他撞开房间的门,将人拉了进来。
“太冲动了。”
“你不该来。”
陈怀谦看向他,理性分析。
张宿淮:“我要是不来,你假扮我,只有死路一条。”
话音落下,房间内静了许多。
两人都太了解对方了,知道对方会怎样做。
视线相交,宿淮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下一秒,他就伸手抱住了陈怀谦,一个接近一米九的青年缩在了他怀里,语气闷闷的“怀哥,我好想你。”
这是在撒娇。
这个转变叫陈怀谦身体微僵,耳尖红了一片。
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陈怀谦皱了皱眉“你……是从哪回来的?”
宿淮还没回答,陈怀谦就察觉到腹部洇湿的布料,以及空气中的淡淡的腥甜。
他伸手把宿淮抱到床上,衣服一掀,果真看到了那血肉模糊的伤口。
“怎么回事?”
陈怀谦神情冷了下来,立即就要去拿药,却被宿淮拉住,又一次被抱住,黏人的紧“没事,我现在是鲛人,不怕受伤,很快就好。”
“让我抱会儿,怀哥。”
陈怀谦没说话,他低下头看着毛茸茸的头发,克制的思念与感情丝丝缕缕的冒出,他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头发白了,眼睛……怎么了?”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宿淮捏着他的衣角,手指无意识的摩挲,他仰头看向陈怀谦“没有。”
眼睛红的像只小兔子,一脸冷酷的看着自己。
陈怀谦的目光掠过他红肿的唇,忽然握住了他的手“你说谎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摩挲手指。”
“宿淮,你骗不了我。”
闻言,张宿淮愣了愣,红红的眼睛里水光弥漫,猝不及防就滑落下来。
陈怀谦吓得手一哆嗦,他伸手就拂过他眼角的泪水,不曾想越擦越多。
青年叹了口气,俯下身抱住了他。
“怎么还是那么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