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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这只鞋子,也就找到了一丝希望。

这里距离坍塌的山体已经有些距离,鞋子在这儿,人估摸着也在这儿。

郭仁修扯着嗓子大喊,眼中的茫然变成了坚定。

“妙妙~”

“妙妙…”

“东家……”

“郭姑娘……”

众人赶紧在附近搜寻起来,口中大叫着。

“四姑娘,那好像有个山洞……”

气喘吁吁的中年嬷嬷叉着腰,指着不远处被齐人高野草笼盖的一个山洞口,眼前一亮。

但随即又黯淡下来,那山洞口似乎被一块大石给堵住了,半点不像是能有人的样子。

姜云茵眼中一喜,压着心头的激动,脸上冷静道,“过去瞧瞧吧。”

说不定就是这个山洞。

站在山洞外面,她朝山洞里叫了几声,到除了风吹过的沙沙声外,再无一点其他动静。

“姑娘,堵死了!”樱桃站在山洞口,检查了一番后,对自家主子摇头。

严丝合缝,不可能有人能进去。

但是看周边的碎石,好像是最近才堵上的啊。

姜云茵攥着脏兮兮的手帕,心中升起一抹微妙的感觉。

好像郭妙心就在这里面。

冥冥之中的指引,让她越无法挪动脚步。

可这山洞里都被堵死了,妙妙她……

不不不,妙妙一定会没事的。

深吸一口气,姜云茵让两个嬷嬷和樱桃躲开,“你们站到一边去。”

樱桃呲牙,欲言又止,“姑娘,别……”

“没事!”

姜云茵可顾不得那么多,反正只是使点力气,她必须确定一下这山洞里有人没。

万一错过了,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郭仁修这时也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他刚抬脚往这边来,身躯便猛然一僵。

只见那身形娇小玲珑的小姑娘拎着裙子,径直一脚踹在那块有小山般大小的巨石上。

坚固的巨石被她轻松踹到一边,至少挪移了十几尺……

半个洞口都裸露了出来。

“……000……”

郭仁修惊诧的张大了嘴,久久不能闭合。

他没看错吧。

她她她……那可是一块十几人合力才能推开的大石啊。

她轻松一踹……就……

呃……心中的震撼还未消失,紧接着,他就听见樱桃的尖叫!

“郭姑娘!!!”

灰尘飞扬,姜云茵捂着口鼻退后两步,忽然,山洞里的情况映入眼帘,她浑身血流在一瞬间就跟冻结了一般。

啊——

她来迟了?

无尽的懊悔涌上心头,姜云茵听见樱桃的大叫,脚下有些发软。

妙妙……

她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晕过去,连忙跌撞的跑进山洞中。

只见一道身影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脸色惨白,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口边也满是鲜血。

“妙妙—妙妙——”

姜云茵扑过去,眼泪瞬间蕴起水雾,颤抖的手试探了一下郭妙心的呼吸,顿时泪如雨下。

还好,还有气!

只是她有些绷不住,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

郭仁修大惊失色的跑进来,对此情形也是心都漏跳了一拍。

不!

“妙心…”

他连滚带爬的来到郭妙心身边,神色惊愕,双手比姜云茵还要颤抖。

还好,他赶紧检查了一番,确定她只是昏迷过去后,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他拿出随身带着的药丸,一股脑的喂进她口中,又取了水囊给她喂了些水,这才抱起她往外走。

啪嗒!

郭妙心怀里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软绵绵的身子可怜的摔在地上。

郭仁修没有注意,只有姜云茵,看见了那东西……

那是一只接近成年期的灰皮狐狸,只是早已没了气息,安静的闭着双眼,四肢无力耷拉着。

但姜云茵看到了它爪子上的伤口,皮毛都被撕扯掉了,露出森然白骨。

可那伤口不像是被人划出来的,更像是自己咬成那样的。

再联想到妙妙嘴边沾染的血渍。

这狐狸不会把自己的血喂给了妙妙吧?

姜云柔擦了一把眼泪,伸手抚摸了一下它逐渐僵硬的身躯,犹豫再三,还是脱下外袍,将其裹起来后,带着它一起离开了山洞。

*

“啪!”

“啪!”

鞭笞声沉闷的落在皮肉上,门口跪着的新雁每听见一次响声就要揪心一下。

她想进去阻拦,却又被张嬷嬷拦住。

祠堂里。

“娘……”姜云茵跪在地上,哆嗦着伸出双手,一下一下被藤条抽打着,细嫩的皮肉很快便见了红。

“别叫我,谁是你娘!

一个姑娘家,恬不知耻,毫无规矩,竟然跟着外男跑到山上去,你名声还要不要了?

谁许你上山去的?”姜二夫人怒不可遏,手中的藤条横竖都精准的落在那已然泛红发肿小手上。

空气中是横飞的唾沫,妇人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摇晃剧烈。

姜云茵咬紧牙关,顿时沉默下来。

是,她是不该上山,可她不后悔。

打吧,她受着便是。

只是眼中的泪水总是那么脆弱,刹那间就要掉落,晶莹的泪珠顺着少女娇嫩的面容滚滚而下,带起一阵苦涩。

“啪!”细软的藤条又落在少女手掌中,引得皮肤颤栗。

“哭,有脸哭,姜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姜二夫人气的脸庞通红,挥起手中的藤条又是一下。

“啪!”

“先下了天牢,又私自跟着他人上山,你真是越长大,越不听话了。

姜云茵,你不是男子,不要给我行男子做派,丢人现眼!”

越说越气,姜二夫人尚算清秀的面容一点点变得扭曲,这段时间在府中因为她这个不孝女遭遇的白眼和冷待都在她的一次次抽打中,逐渐涌上脑海。

都是因为她!

姜二夫人下手的力道也越来越重,手中的藤条竟然见了残影。

“你还敢躲,把手给我伸出来……”

“住手!”一声大吼传来。

“住手,住手!”姜宗洲刚回府,从樱桃那儿得知消息后,就紧赶慢赶的跑到祠堂。

看着那高举的藤条,一把推开阻拦的下人,他冲进屋中,拉住还要对女儿下手的夫人,眼神焦急。

“夫人,夫人,不要再打了!”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打云茵做什么。”

“她还小,哪能这样教训啊。”

姜宗洲气的直瞪眼,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儿,他觉得妻子实在过于莽撞。

紧跟着,姜大夫人扶着老夫人从院外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这是要翻天了?

吴氏,你在做什么?”老夫人见状,眼带愠怒,用力的杵了杵拐棍,十分不解。

通风报信的姜云柔来到姜云茵身边,一把拉过她的手腕,看着血淋淋的小手,吓得惊呼,“啊!”

“祖母,大伯母,四妹妹的手都被打流血了,这……”

她都不敢相信,二婶竟然舍得下如此狠手。

“二婶,您这是做什么?您难道忘了四妹妹几日后还要参加比试呢?

这手要是出了问题,我们全家岂不是都要被您连累了???”

姜云柔做作的大喊大叫起来,抱着姜云茵扯出手帕就就开始掩面痛哭。

虽哭的有点假,但她说的话不假。

老夫人虽不管家中庶物,可也知道时局和轻重,她指着吴氏,紧绷面容。

“你……吴氏……你好歹毒!”

“自己的亲女儿都能这样下手,你还有没有点慈母心肠!

你自己瞧瞧,四丫头的手都被你打成什么样子了。”

难得她这般动怒,姜二夫人神情一僵,踉跄的后退两步,这才从失智中缓了过来。

她捂着胸口,看着众人指责的眼神,口齿不清,“我……我只是……”

瞧她这脑子,她怎么把云茵要参加比试的事情给忘了?

她净顾着生气去了。

我了半天,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姗姗来迟的姜云卿和姜三夫人见状皆是一脸震惊。

“啊,这……”姜三夫人快步来到自家侄女面前,看着那双肿得不成样子的小手,牙关都咬紧了,“云茵,痛不痛?”

天爷啊,怎么打成这样啊。

“二嫂,你疯了?云茵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她?”

姜三夫人扭头不可思议的瞪着姜二夫人,气势汹汹。

“三……三叔母,是我的错,不关娘的事。”姜云茵微微蜷缩着手,眼神隐忍,额角冷汗清晰可见。

姜宗洲也是急了,心疼的看了一眼女儿,一把夺过姜二夫人手中的藤条丢在地上,语气严肃,“夫人,您就算要处置,也得先问清事实由来吧,云茵上山是我同意的,你干什么要这样打她。”

他不觉得云茵做错了什么,她身边还带着两个嬷嬷一个婢女,怎么能叫做是跟外男私自上山呢。

女儿这么小,有些道理她还不懂,难道就不能好好教教吗?

“你……”姜二夫人瞪大了眼睛,脸色铁青的说道,“你同意,你同意什么。

你既然看到她要上山去,怎么不多加阻拦。

她可是姑娘家,跑到那么偏僻的山上能有什么好事。

要不是张嬷嬷告诉我,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你凭什么怪我,你怎么不问问她做了什么?”

她今日去找她的时候屋中没人,询问下人才得知她一早就出了门,还带了两个婆子一块儿。

本来她也不生气,可张嬷嬷后来跟她说,这丫头竟然带了两个婆子跟外男上了山,她一听便怒不可遏,一时情急被冲昏了脑袋,这才将她拎到了祠堂来教训。

她哪儿有错了?

还不是怪她自己不知礼节的随意乱跑。

她现在还是秀女之身,不在家中好好待着,没事乱跑什么。

姜二爷面色发冷,看着理直气壮的夫人,心中那叫一个憋闷,“你问都不问,怎么就知道她没做好事儿了。

你的性子,听风就是雨,上次就这样,这次难道还想错怪女儿。

那两个婆子不是人啊?樱桃不是人啊?

若非你闹得满府上下都知道,这事儿悄悄也就了了。”

云茵下山的时候还给他打过招呼,让他千万不要往外说,也不知道是哪个嘴碎的狗东西,这般不知死活。

敢编排他女儿,这府中断断是容不下她的。

“爹……”姜云茵看着屋中剑拔弩张的氛围,娇弱的声音横插进来,“我没事,您不要再吵了。

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跟娘说清楚的。”

别因为她的一点小事,闹得家中不安宁。

而且还是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吵吵嚷嚷实在不妥。

可她纳闷,她明明给那两个嬷嬷吩咐过,让她们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今日去了哪里,她们怎么会告诉她娘的。

姜云茵苦恼,手疼心里也郁闷。

“闭嘴,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份!”姜二夫人攥紧帕子,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的对她就是一通怒骂。

“你这惹祸精,给你说了多少次,安分,安分,你没事不在家里待着,非要往外跑什么跑。

丢人现眼,还要连累你娘我被你爹责问,这下你就高兴了?”

“吴氏!”

“老二媳妇!”

老夫人和姜宗洲同时喝止她,怒目相对。

姜宗洲气的不轻,看着口无遮拦的妻子,心里忍不住的失望。

姜云茵被吼的一愣,圆溜溜的杏眸中泛起一抹委屈,堪堪止住的眼泪,刹那间又如同江河决堤似的,汹涌掉落。

她从小到大,都没被这样凶狠的教训过,她娘……

呜呜呜~~

老夫人见自己二儿媳如此疯魔,不管不顾的惩罚女儿,心里也来气。

怎么会有这样当娘的?

之前她就三番两次的警告过她,结果她仍是不听是吧。

“吴氏,我看你是失心疯了,云茵这般小,你也好对她狠下心肠。

你别忘了柔儿说的话,五日后,若是云茵比试时拿不了笔,你就给我一辈子关在祠堂里悔过吧!”

冷厉的话语掷地有声,老夫人气势浑厚,目光如尖针,犀利的刺向她。

可恶!

她莫不是想把自己的女儿逼上绝路?

云茵虽不是她亲孙女儿,可也是温顺乖巧的性子,怎么到了她口中,就成了如此不堪的模样。

“娘!”姜二夫人错愕,吓得脸色发白,脚下绵软。

有人说出了他的心里话,姜宗洲气愤的撒开姜二夫人的手,拎着官袍来到自家女儿身边。

看着那触目惊心的手掌,姜宗洲气的咬紧后槽牙,本不想再动怒的他,也忍不住再次对自家妻子暴喝道,“吴氏,你真是……好样的,好样的!”

气的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