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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婆,你胡说八道什么?”姚桃撸袖子就要走过去。

苏白芷拉住她,目光淡淡地瞥向王大娘。

这人跟以前的“沐艳燕”接触过?

王大娘笑出声:“我胡说?大院里谁不知道?

你男人在陆师长手底下工作,帮自家男人也是应该的。”

姚桃:“……”

脏水直接泼她身上,不能忍。

姚桃倏地就要冲过去,苏白芷动作比她更快,又拉住她。

王大娘威胁不了别人,却对自己儿子有用。

王副营长不见得会选方娇兰。

今天的事传开,她追着婆婆打已成事实。

现在闹到沈首长家里,王大娘每一步都设计好了,王副营长为了前途只能妥协。

那天,姚桃在王副营长家闹那一出,既得利益者是谁?

当然是王副营长,反正他娘没占理,她又不好对女人动手。

“娘,你闹什么?快跟我回家。”王副营长跑过来,就要冲上前。

王大娘往后退:“你别过来,先答应我条件。”

“不然,我就抹脖子死在这,让你以后都不得心安。”

陆续有人过来凑热闹,但都在门外,不敢进院子。

温子婷早就把门关上,隔着窗看情况。

方娇兰看着赶过来的丈夫,本想走上前握住他的手,但对方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她眼底的火热骤然退却,浑身冰冷,手和腿抖在哆嗦。

“你先把刀放下再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好,你立刻打报告跟这个女人离婚,她家骗婚本就不对,我能找到证人。”王大娘又往后退一步,才不信回去儿子能听她的。

现在闹成这样,她一定要一个结果,最好是申请表直接填好,或者沈首长一口应下。

“我答应你,你把刀放下。”王副营长转头狠狠瞪了方娇兰一眼。

发疯前不会找药吃吗?

非要在家属院闹,以后他还怎么面对自己的战友?

方娇兰目光淡漠,唇角轻扯了一下,是的,不管是结婚后还是家里,她都是那个被轻易放弃的。

她变成这样是自己愿意的吗?

要不是她爸把自己送到爷爷家,她也不会受惊吓患病。

父母闹离婚为什么要牺牲她?

他们都争取弟弟哥哥的抚养权,却轻易舍弃她。

知道她有病,托关系找医生开药,隐瞒相亲对象,着急忙慌把她嫁出去。

既然她不是被父母期盼而来,为什么要让她在那次意外活下来?

方娇兰手微攥紧,想到自己的孩子,那股不断冒出来的绝望,才慢慢驱散。

“你现在就送她去招待所住,孩子不准她带走……”王大娘挑衅地看向方娇兰,还在不断加码提条件。

她的儿子不该娶这样的疯癫婆娘,该娶健康的城里姑娘。

当初要不是方娇兰有城里户口,她才不会松口答应这门亲事。

“那天她打了我,你现在打她两巴掌,还有多管闲事的苏医生……”

王副营长转身,抬手就要打姚桃。

方娇兰突然撞开姚桃,“啪,啪”两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白芷冷眼看着,拉着姚桃走到一旁,他本可以用更好的方式解决这件事。

如果这么容易被威胁,这个王副营长的前途也到现在为止了。

王大娘耍小聪明,自以为是,忘记她的要求会给自己儿子带来什么影响。

这样的副营长,真的可以对组织忠诚吗?

“离婚。”方娇兰脸上火辣辣的,心却拔凉拔凉。

她怎么能要求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对她感同身受,呵护她呢?

连父母都不能做到,她在渴望什么?

方娇兰很少这么冷静地看他,眼底清澈没有任何情绪。

王副营长愣了几秒,想抓住她的手时,抓空了。

“说到做到,谁做不到就不得好死。”王大娘激动地喊。

一场闹剧戛然而止,看热闹的人都懵了。

他们以为王大娘还要纠缠,得到方娇兰这声“离婚”,她把菜刀一扔,跑到王副营长面前一把抱住他。

大家的目光追着方娇兰,她好像一下被抽魂的样子。

胖嫂子这时抱着孩子,想把孩子塞给她,被苏白芷阻止了。

人在失去希望时,不能让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给她希望。

她要找到自己的新希望,显然婴儿不符合条件。

方娇兰快步往家走,胡乱收拾东西,拎着包往港口跑。

她好像对周围的事物都没了感知,也不知道苏白芷和姚桃跟着她。

海浪拍打着礁石,扑面而来的风满是水汽,打湿她的脸,睫毛染上水珠。

悬崖边,

海浪退回去又反复扑过来,不知疲倦。

“你不会想跳海吧?”姚桃突然出声,走到悬崖边往下看:

“你跳下去应该死不了,别浪费力气了,只会让仇者快,亲者痛。”

她第一咬文嚼字,有点不习惯地挠头。

方娇兰转头看到她们,愣了一秒:“谢谢你们陪我走过来。”

刚才她往下看时,总觉得底下的礁石也在凝望她。

她不敢向前走出这一步,却又没有不得不结束的理由。

“你爱王副营长?”苏白芷声音平和地道,没站在悬崖边,把姚桃也拉到身后。

“什么是爱?”方娇兰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她从小就没得到的东西,却一直觉得在婚姻中能得到。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很可笑。

不顾危险生了孩子又如何,不管她如何努力,讨厌她的人还是讨厌她。

“爱是先心疼自己。”苏白芷看她茫然的眼神,又继续道。

“无法支撑你的不是爱,是没有了别人的爱,你无法用自己的双脚安稳地站着。”

方娇兰摇头,她听不懂,现在她不就是自己站着吗?

“你得不到父母的爱就逃进婚姻里,期盼一个陌生人给你爱,

你现在的婚姻就如你拿着拐杖,一旦你把体重压上去它就弯曲,这样的拐杖毫无意义。

你得自己站起来走路,做好一切准备,先养活自己,独自生活,而不是依靠任何人。”

方娇兰目光变得清明,她看向自己的手,现在是空的。

她在怕什么?怕养不活自己,怕饿死?

不,她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她怕失去?可她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

一股胀胀地情绪不断翻涌,快要把她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