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以宁欢欢喜喜地期盼着明晚的到来,丝毫未觉她家两个老男人差点因她老乡一句话抓狂。
而翌日一早 ,小娃便清晰地察觉到老男人的异常。
虽说昨日两个老男人明确说过,他俩将早出晚归,但当小娃踏出归燕楼的那一刻,却听到隔壁有细微响动。
小以宁迈着小脚,跑到暗门后查看,便瞧见令她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一幕。
只见两个老男人竟持着书卷,在院中踱步,口中念念有词。
王诚察觉到小娃的视线,垂眸向暗门望去,露出一抹如浴春风的笑容:“晴姐儿醒了,怎不过来?”
林玉瓒亦是一副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将书背至身后,并向小娃招手道:“晴姐儿过来让爹瞧瞧,昨夜爹烤干的学服可还妥贴。”
小以宁:( ̄- ̄),这两人吃错药了?
小娃闻言,立马向后退了两步,来到两个老男人手臂够不到的位置后蹲下,一脸警惕地盯着他俩。
“爹和大舅舅为何不去洗碗,躲懒吗?”
王、林二人:……
然而,两个老男人没有出现小娃预想中的变脸,而是泛起宠溺的笑容。
林玉瓒温声解释道:“昨夜,爹已与凉川弟说定,清晨由他帮忙代劳,晌午与昏时,我们会帮他洗。”
话音刚落,他便又见小娃向后挪了几步。
老男人的笑脸差点维持不住,耐着性子问道:“晴姐儿这是怎么了?怎瞧着怕爹与大舅舅?”
小以宁眼神微眯,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还伸出手指,学王滚滚那般掐了掐,沉吟道:“嗯……爹和大舅舅那么一笑啊,必定有人倒血霉!不好,晴姐儿要快跑啦!”
言罢,小娃便在两个老男人的视野里,没有一丝犹豫地逃离。
王、林二人:……
“这个不孝女!”林玉瓒瞬间破防,恨不得钻入暗门将小娃抓回来。
王诚赶忙把老对头拉住,嘴里还抱怨着:“还不是顺安总是霉运缠身,不然晴姐儿怎会嫌弃我二人。”
“王舒志,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林玉瓒的火气立刻转移。
小以宁不知晓两个老男人在她离开之后,便恢复正常,并再次对上。
介于他俩的异常行为,她心中思绪千滚万翻,一直在寻找自己未察觉到的错事。
不知不觉间,小娃便走到了地乙班附近,一道熟悉的哭声也随之传入她耳畔。
小以宁脚步微顿,随即便加快脚步,朝前跑去。
待她到达乙班门口,就见小孩姐们默不作声地围在陈娇仪的位置旁,面上皆是担忧,而那悲戚的哭声也是从里头传来。
她连忙关切地问道:“陈姐姐咋啦?”
小孩姐们闻声,纷纷转头,并给小娃分出一个空位,让她进来。
刘珍英抿着嘴,解释道:“陈大将军昨日一出宫便启程回北城了!”
这么快!
小以宁满脸诧异,旋即疑惑开口:“那陈姐姐为啥要哭呀?陈大将军本来就要去北城的呀!”
陈娇仪抬眸瞧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却被哽咽的哭声打断,话止在了嘴边。
刘珍英叹着气,将小娃拉至一边,轻声回道:“郡主妹妹莫问了,陈大将军给娇娇传了信,让她跟着陈国公留在京中。”
小娃微微蹙起眉头,迅速反应过来,忙悄声询问:“陈姐姐的娘和祖母呢?”
刘珍英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她们会在下元节过后,启程去北城。”
小以宁呆愣住,转头望向悲伤的陈娇仪,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字——质。
陈娇仪并非是陈家唯一的小辈,听闻她爹在北城生了好几个庶子庶女,可嫡系却只她一人,确实是做质的人选。
小孩姐皆是沉默不语,静静凝视着泣不成声的同窗,一时不知如何安慰这个被抛下的人。
好在不过片刻,陈娇仪自己便缓过来,她强压下心中情绪,对着同窗们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反向安慰起她们:“你们莫担心,我娘早已与我提及过此事,只是没想到这般快。”
接着,她的目光落到担忧的小娃身上,话锋一转,恭喜道:“郡主妹妹,王二舅舅如今与宣平侯共同执掌铁鹰卫,以后你玩的地方,又多了一处。”
此话一落,便迎来张霓裳的微笑提醒:“陈姐姐,铁鹰卫营闲杂人等是不能进入的,我祖父说擅闯者格杀勿论。”
陈娇仪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语不妥,赶忙歉然地对小娃说道:“是我失言了,郡主妹妹把方才的话忘了吧!”
小以宁抬眸瞧了她俩一眼,无所谓的点点头:“陈姐姐放心,我不会去哒!二舅舅要任职赚俸禄,他若陪我玩,刘姐姐的爹会参他一本的。”
刘珍英:......
小孩姐急忙保证:“郡主妹妹放心,我爹若是真的要参王二舅舅一本,我定会提前知会与你。”
小以宁:(?_? ),真是谢谢你哈!
小娃终于体会到其他小孩姐面对刘珍英的复杂心情。
其他小孩姐亦因刘珍英的话倍感无语,而被陈娇仪渲染出的伤感氛围,也为之消散。
崔之瑶忆起她爹身为太医,都未逃过刘御史的魔掌,忍不住阴阳怪气:“刘妹妹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趣。”
刘珍英对此话很是认同,还与有荣焉道:“我肖我爹,说话自然有趣!”
众人:......
这时,小以宁脑中冒出一个绝妙的主意,坏坏地提议道:“刘姐姐,若是哪日我二舅舅去铁鹰卫迟了,你一定要让刘大人骂一下我二舅舅。”
众人:......,这小娃应当是为昨日的粥怀恨在心!
刘珍英:→_→,她爹可没那么闲。
林——睚眦必报——以宁露出一排小乳牙,满是期盼地望着小孩姐。
小孩姐尴尬地笑了笑,强行转移话题,再次将目光投向好友,发出真诚的邀请:“娇娇,你家中就剩下一群家仆,若是晚上无聊,便到我家来。我娘说,她会命人将我隔壁的院子收拾出来,你可住那。”
谁知,陈娇仪拒绝了她的好意:“英子,我要和小叔一道照顾曾祖父,所以会搬到郡主妹妹的隔壁。”
这一消息,让小孩姐们面面相觑,刘珍英也不禁有些失落,但还是善解人意地应了声好。
小以宁没想到自己还能多了同窗邻居,顿时开心不已,立刻表示热烈欢迎:“那我旬假时,可以找陈姐姐玩了呢!”
陈娇仪亦是心情愉悦地回应:“那我来寻郡主妹妹玩,郡主妹妹可不能嫌我吵,赶我离开哟。”
两小只相视而笑,一旁围观地小孩姐也放心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启别的话题。
上官如意瞧向离她最近的张霓裳,细细打量起她的面容,不免有些惊讶:“张妹妹的脸好的挺快,我昨日还以为你的脸需等两日才会好全。”
张霓裳羞涩一笑:“昨日郡主妹妹给我抹了药,所以好的快些。”
上官如意了然地点点头,随即提点道:“那张妹妹以后可不能哭花了脸,不管是何缘由,让姐姐们瞧见,虽会怜惜,但更多的只会看轻。”
张霓裳眼里划过思索,便满怀感激地回道:“多谢上官姐姐提醒,霓裳记得了。”
此言一出,她身旁便传来一声不屑地嗤笑:“即便再次哭花脸又如何,张妹妹都厚着脸皮去涂郡主妹妹的药了,下次再去讨要就行了。”
张霓裳面色不改地转向说话的人,笑着保证道:“谢颜可姐姐关心,霓裳下次不会了。”
“你笑什么?真是会自作多情。”小孩姐嫌弃地瞪了她一眼。
张霓裳笑容依旧,反问道:“这不是颜可姐姐教我的吗?昨天的话,莫非已经忘了吗?”
颜可:......
小孩姐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将头一扭,不再看她。
这一段小插曲,也在四周小孩姐的无奈眼神中草草结束。
小以宁依旧与陈娇仪说着亲切小话,并未注意到张霓裳天翻地覆的转变。
陈娇仪轻轻拭去眼角未干的泪,对着小娃歉意地微微一笑:“郡主妹妹,我听我祖父说,曾祖父虽能下地,不过皇上担忧他的身子,命他养好了再出来。小叔要侍疾,这些日子也只能呆在宫中了。”
昨夜刚与老乡会过面的小娃不住地点头,随即又听小孩姐道:“不过我会在下元节后便搬过去,这样就能来寻郡主妹妹玩啦。”
小以宁不由再次蹙起小眉头,隔壁陈国公的宅子,如今只有张三和几个老仆,再加上闲杂人士——青山君,这小孩姐这般早搬过来,应该不适应吧!
陈娇仪一直注视着小娃,自然没错过她的神情变化,便调侃道:“郡主妹妹,可是不欢迎我?”
小娃连忙摇头否定,“我只是在想陈姐姐过来后,可以去哪玩。”
听到这话,小孩姐也跟着思索起来,她的眸光随意地朝同窗扫了扫,便低头凑到小娃耳边悄悄道:“到时,我带郡主妹妹去东风阁玩。”
小以宁疑惑地瞥了她一眼,以为此人要带自己去看奇形怪状的兵器,毕竟那里虽承接各种定制业务,但主业还是卖护身武器的,只要你能画出图纸,那里便能精心打造,还会复制一份放阁中卖。
但很快,她便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大错特错。
只见小孩姐与她说完,再度快速扫视四周一圈后,便悄悄从荷包中掏出一张纸,小心翼翼地展开她看,并神神秘秘道:“我打算去东风阁打这个,到时郡主妹妹陪我去啊!”
小以宁垂眸望向图纸,上头是一只野兽的侧身,带着交错的纹路,看似豹子又似狮子。
小娃眨眨大眼,只觉这玩意与电视上见过的某物有异曲同工之感。
她侧过眼眸,瞧向小孩姐,等着她的下文。
陈娇仪脸颊泛起羞涩的红晕,迅速将图纸妥善收好,继续说道:“这兽雕是我祖父心爱之物,他去哪都带着,我都没机会要过来把玩。如今我攒好了银子,可以给自己打一个了。”
小以宁收回目光,有些无语地回了一句:“陈姐姐,这东西好丑,我爹娘都不带这东西。”
话毕,她便晃晃脑袋,往自己的位置走去,身后还传来小孩姐意味深长地呢喃声:“可我就是喜欢呀,我全家都喜欢。”
小娃在虞可的帮忙下坐到椅子上,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陈娇仪,只见她又开始黯然伤神。
小以宁郁闷地瘪起嘴,方才此人给她瞧的东西,那样式分明是兵符一类的,若非她曾在电视上见过类似的样式,说不定真的会相信此人的话。
小孩子的心思多么浅显,她一眼便瞧出来,陈娇仪想借机靠近她二舅舅。
至于她究竟想要干什么,小娃自然有自己的法子知晓。
小以宁结束完今日的课程与罚站,终于再次开启与大美人吃漂亮饭日程。
彼时,安平郡主也处理好一应事务,悠然自得地干着自己喜爱的事,等着小娃的到来。
夕阳的余晖洒满整个女学,给静谧的书舍披上一层金色的外衣,透过窗棂,洒落在女子的发丝上。
小以宁一到门口,便见大美人耳畔的发丝随风微微撩动,她面容恬静地垂眸,专注的从罐子中舀起一小勺药粉,放入盘中与其他药粉轻轻搅拌。
这一切显得格外宁静美好。
安平郡主察觉到小娃的视线,微微侧眸,泛出柔和笑意:“晴姐儿来了,怎不进来?”
小以宁踏进书舍,奶声奶气地回道:“晴姐儿好久未见安平姨姨啦,就想多看几眼。”
安平郡主浅笑着颔首,示意小娃坐自己身侧,不疾不徐道:“晴姐儿,先写会课业,等个片刻便可用膳。”
小娃瞧她手下的香快要调好,理解地点点头,拿出一张纸,回复:“安平姨姨,晴姐儿闲暇时已经将课业写完啦!晴姐儿想画画。”
“可!”安平郡主对身旁侍女使了个眼色。
侍女绮罗上前将小娃牵至书桌前,给她准备颜料与笔墨。
小以宁歪头,细细回想着白日里见过的画,便用毛笔在宣纸上慢慢勾勒出大致的模样,还时不时停下,又往上添几笔差不多的纹路。
过于沉浸,竟安平郡主何时站至她身后都未发觉。
安平郡主垂着眸,凝视着逐渐成雏形的画,柔声询问道:“晴姐儿,你是在哪里见过的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