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生病去世了,我娘被我奶奶以三十两的彩礼给嫁出去了,剩下我们三个,叔叔他们想霸占我家的房屋田地,就在我们的饭菜里下了药,把我们卖到镇上的牙行里。”
“你奶奶卖的你们?”钟母惊呼。
“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奶奶!连亲生的孙子孙女都能卖掉,真是太歹毒了!”
钟母看着几人的眼神都带上了怜惜,没想到这几个孩子这么可怜。
江容摇摇头,“我爹是我奶奶捡来的,我奶奶年轻时,一直没生孩子,后面听人说捡个孩子就能生了,所以就把我爹捡回去了,捡回去第二年她就生了个男孩,连着几年生下了两男一女。”
“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看不上我爹了,觉得他是家里吃白饭的,什么脏活累活都让我爹干,如果不是我爷爷拦着点,她会更过分,后来我爷爷去世了,她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她说着,眼眶有些发红,“后来我爹娶了我娘,她把我爹分出去了,就给我们分了一间小破屋,我爹娘把日子过好了,她又想来和好,我爹想着是她把他捡回来的算是救了他一命,所以一直叫我们要孝顺她,我奶奶经常叫我爹去我两个叔叔的地里干活,我爹干完自己家里的活还要去干他们的。”
“没干完就会被骂,她拿孝道压着我爹娘,后来我娘病了,病一直没好,没两年就去了。”
钟母听的有点糊涂,“你不是说你娘被你奶奶三十两卖掉了吗?”
江容擦擦眼泪,“被卖掉的是我后娘,我娘走了以后,我爹又当爹又当娘,我们姐弟两个还经常被骂是没有娘的野种,后面经人介绍娶了我后娘,生了小云。”
原来是这样,那这个江云和江容江勤就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了。
钟如意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眼那个瑟瑟缩缩的小女孩,又看了眼抿着唇不说话的江勤。
看来这同父异母的姐弟三人感情很好,不然弟弟求着她买他姐姐妹妹,姐姐又求着她买她最小的妹妹,三个人哭成一片。
江容实在没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江云被她带的也跟着抽噎了起来。
“我后娘是个很好的女人,进门以后把家里打理的整整齐齐,我和弟弟都很喜欢她,可是她被我奶奶卖掉了,我们也不知道她被卖到哪里去了,我去找过她,我奶奶不愿意说,只说她是去过好日子去了。”
钟如意问她,“那你爹呢?”
“我爹干太多活身体累垮了,家里的钱都被我奶奶拿走了,她只给我十文钱给我爹抓药,一帖药煎了很多次,都没有药效了,我爹就这么病死了。”
这话说完,全场的人都静了,实在是没想到这姐弟三人这么可怜。
钟如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们的爹在她看来是愚孝的,愚孝到把自己的老婆孩子都给害了。
钟母都没忍住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勉强笑着说,“那你们先留下来在店里帮忙,不过店里暂时没有你们的房间...”
她看向闺女,不知道后面她要怎么安排。
钟如意给她娘投去一个眼神,示意接下来的自己会安排。
“这段时间你们就先在这边待着,等到时候茶馆那边好了,你们再过去,这段时间就只能辛苦你们在这里打地铺了。”
店里就两个房间,一个二哥的,一个她和娘在住,他们也只能暂时打地铺了。
江容一脸感激,“谢谢!我们会好好干活的,睡在哪里都可以,只要钟小姐你愿意收留我们。”
“叫我如意吧,你们两个就叫我姐吧。”
小姐什么的她真的有点不习惯。
“你们先坐一会,我去做饭。”
江容连忙起身,跟着她一起进去,“我来吧,之前在家做饭都是我和娘在做。”
说起后娘,她眼神黯淡了下来,但很快又掩盖过去,重新笑起来。
她一走,江云也跟着一起走,表情看着很不安。
江容想让她在外面等着,但是小姑娘的手一直紧紧揪着姐姐的衣服不肯放手。
“算了,就让她跟着吧。”钟如意看她犹如惊弓之鸟般小心翼翼的,也不好说什么。
反正等下这两人都会受不了,要出去。
她进了灶房,身后跟着江家姐妹俩。
拿起已经被娘切好块的兔肉开始做冷吃兔,陈冬至上次拿来的几只兔子还没吃完,今天他又拿了三只过来。
江容在一旁想给她打下手,但是又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菜,只能手足无措的站着。
随着辣椒和各种调料一下锅,江容开始打喷嚏,连跟在她身后的江云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打。
她张开嘴问了一句这是什么,结果又被辛辣的油烟窜上鼻子,喷嚏不断。
而江勤正神情紧绷的和钟母他们坐在一起,钟母和他说着话,他有些紧张。
“你奶奶这样对你爹,他怎么还能对你奶奶这么好?他是疯了吗?”
江勤抿抿唇,“我爹说如果不是我奶奶把他捡回来,他就冻死在外面了。”
钟母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爹想报答你奶奶,每个月给她一点银子不就好了,她不是还有自己的孩子吗?你爹这样做,就是愚孝你懂不懂,要是他能狠下心来,你们就不会吃这些苦,说不定你亲娘也不会死!”
江勤被说的低下了头,心里有些茫然,其实从被卖到现在,他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的。
他想反驳,但是心里又有个声音说,其实她说的是对的,如果爹就像她说的那样,说不定娘就不会死,自己和姐姐妹妹也不会被卖掉。
钟母看他神情低落,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爹,还已经不在了,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听着灶房那边传来的喷嚏声,她笑起来,去灶房看闺女做饭去了。
钟母的声音从灶房门口传来,江容抬起头,就见她走进来,她赶紧站起身。
“不用不用,你还是坐着烧火吧,我就是进来看看。”钟母说完,也跟着打了个喷嚏。
她看了看锅里,不禁咂舌,“闺女,你怎么放这么多辣椒?可呛死个人。”
钟如意锅铲在手,犹如士兵拿着一把称手的武器在战场上厮杀。
“冬至哥爱吃辣,所以我才多放了些辣椒。”
钟母都有些吃醋了,她假装不在意的说,“闺女,要是我和你冬至哥同时掉进河里你会救谁?”
“......”钟如意。
她挥动锅铲的同时抽空看了眼她娘,见她神情紧张,也忍不住认真起来。
“当然是救你了,你可是我娘啊!”
很显然,这句话很好的取悦到了钟母,她立刻接过闺女手里的锅铲,“我来我来,你今天太辛苦了,等下吃饭一定要多吃一碗,娘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