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凤轻染看到彩儿时,她突然就笑不出来了,和自己一般大的小姑娘,竟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瘦小枯干,弱不禁风,那纤细的四肢如同枯竹枝一般,仿佛一折就会断似的。
此时的她正起早收拾着马棚,握着铁锨的双手生满冻疮,早已破皮流脓,但仍旧在一下下铲着棚内的马粪。
“彩儿!”凤轻染走近轻唤了她一声。
小姑娘回头,见是凤轻染,眼睛都跟着亮了一下:“小小姐,您怎的来了这里?”
“乖彩儿,我是来带你离开这里的!”
“是相爷的意思吗?太好了,彩儿又可以去伺候小小姐了。”
凤轻染含糊点头,看来不这么应下来,她是不敢跟着自己离开这里的。
“那个,彩儿你去收拾收拾自己的个人物品吧,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
“好的小小姐,您在这里等我下。”
当凤轻染带着收拾好行李的彩儿回沁芳居时,府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最先醒来的是花姨娘,雾霭已灌入到了她的屋子里,起初她也以为天还没亮,但身下的触感让她觉得硬邦邦的,还遍体生寒,起身一查看才发现自己睡在了地面上。
感觉出有异样的她赶紧点着碗灯,四下这么一看,差点没晕过去!
“来人哪,来人哪!”她喊了好几声,但都不见有人来。
她拿着烛台出了屋子,发现守门的丫头婆子晕倒在了地上,顿感不妙的她赶紧去找自己的女儿。
推开女儿昨晚睡下的房子,一股再熟悉不过的气味窜进了她的鼻腔里,她心下一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快步走到女儿面前,她拿着烛台来回在女儿身上一照,立刻瘫软在地上。
“蝶儿!蝶儿!”勉力从地上爬起来,她大力摇晃着女儿的身体,希望能尽快将女儿叫醒,好赶紧将这件丑事遮掩过去。
“不要了,三殿下,蝶儿好痛呀!”她含含糊糊说着梦话,身子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三殿下?花姨娘的脑子活络起来,若是三皇子对女儿做下的这种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蝶儿!蝶儿!快醒醒!”她必须要将女儿叫醒问清楚,这样她才能放下心来。
“怎么了娘亲?”凤蝶衣揉搓着双眼醒了过来。
“娘亲还要问你呢!”她佯装生气,“昨晚是哪个男人留宿在了你这里!”
凤蝶衣彻底清醒了过来,忙从床头取来一个瓷瓶,拔掉瓶塞便仰头吃掉了里面的药丸。
“你在吃什么?”花姨娘不解问道。
“助孕药。”说着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就好像里面已经怀上了孩子一样。
“那么说,昨晚真的是三殿下咯?”花姨娘面上一喜。
凤蝶衣点头,面上满是得意之色:“没错。”
“那,你俩是谁主动的?”花姨娘红着个老脸问道。
凤蝶衣的神情僵了一下子,随后一笑:“他都屈尊来找我了,娘亲您说呢?”
闻言,花姨娘的脸色沉了下来:“蝶儿,不是娘亲说你,未进门之前你不该做出此等事情来的,既然他对你有意,你该吊着他才是!”
“我还不是学的您吗?您当初做出这种事情后,父亲不也将您迎进门了吗?”
“蝶儿你……”那能一样吗?当初自己是个农女,不靠这种下作手段,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嫁给表哥的。
而自己早已给女儿铺好了路,现在的她是相府嫡女,况且三皇子又中意她,她完全没必要靠牺牲色相来上位。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争辩的了,幸好三殿下是中意自己女儿的,她也不好再说些丧气话来给女儿添堵。
这件事情放下后,她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忙问女儿道:“娘亲的屋子昨晚失窃了,不知道你的屋子被盗了没有?”
“呃,我没注意。”她一面说着一面往身上套衣服,“不如娘亲帮我查看一下吧。”
“那好。”花姨娘说着便去捡掉在地上的烛台。
等蜡烛再次点着后,凤蝶衣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娘亲,你的脸……!”
“怎么了?”她今早起来是觉得脸挺怪的,但一件件事砸下来,她还没来得及去看自己的脸。
“您自己看吧!”凤蝶衣说着指了指一旁的铜镜。
“啊……”一道响破天际的声音响起,花姨娘简直不敢相信铜镜里那个满脸大脓包还流着黄浓的是自己,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她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
而老夫人那边,最先醒来的是守门的侍卫,此时天色已大亮。
他们醒来便发现院里的屋顶都不见了,庭院里更是多出一个一个的大坑。
避开一个个大坑,他们很快来到了老夫人的门前,却发现守门的丫鬟婆子们都晕倒了。
他们作为男人,自然不方便进老夫人的寝房查看情况,于是用雪水搓醒了丫鬟婆子们。
醒来的丫鬟婆子们也一脸的懵,她们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得那么死沉,还有这一庭院的大坑是怎么回事儿?
先不管了,最主要看看老夫人怎么样了。
但当她们进入屋内后,全都傻眼了,整个房间空空如也,只余老夫人孤零零躺在地上的破木板上。
为首的婆子踉踉跄跄走到木板子旁边,恭恭敬敬喊了声:“老夫人?”
见老夫人没有反应,她颤颤巍巍伸出手探在了老夫人鼻下,感受到了呼吸,这才放下心来。
“老夫人!老夫人!”婆子又连喊了几声,却怎么也唤不醒老夫人。
“嬷嬷,您看这天寒地冻的,老夫人的寝房里又没了屋顶,这怕不是冻感冒了吧?”有个丫鬟在一旁分析道。
婆子攒眉略思考了一瞬,指着两个丫鬟下达了命令:“你,去请府医!”“你,去把相爷请来,就说老夫人昏迷了,一直醒不过来。”
两个丫鬟领命跑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