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润谦后悔喝了这杯酒,明明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一杯酒下肚,后劲尤其的大。
酒精的气味在口腔里蔓延,他摇摇头,扶着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刘北钊就是这时候到的,他递过来一杯酒,恭敬礼貌地邀请:“这位先生,感谢您的捧场,这杯酒是我送你的,交个朋友吧?”
打量了对方一遍,眼前的男人确实可以算得上是文质彬彬,不像是会闹事的样子,价格不菲的风衣品牌,低调的看不出一点logo。
要不是刘西舟最近给他买了一件同款,他也不会知道这个牌子的衣服竟然这么贵。
最主要的,他穿起来就很丑,看起来像是斯文败类 ,而眼前的男人则穿出了模特想表达的风格。
果然,不是衣服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见对方一直沉默着支撑着额头,他坐在旁边,对他说:“先生?不舒服吗?需要我联系一下您的家人朋友,过来接您吗?”
“先生?先生?”
姜润谦猛得抬头,一首歌已经完毕,台上的胡一蝶正在鞠躬,人群开始四散开,驻唱时间已经到了。
他原本是想等她今天工作完,想和她见一面,没想到自己竟然喝多了,脸上发烫,身上发热,现在这个样子,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脸肯定红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儿。
抓着沙发抓手,支撑起来,朝着刘北钊点了点头示意,随后跌跌撞撞朝大门走去。
“哎,这个人怪了,不会喝酒还点这么烈的酒。”
“他点的什么酒?”刘北钊问。
“地震。”
地震,顾名思义,喝完这杯酒之后,头晕目眩的程度不亚于经历一场地震。
这是店里数一数二的烈酒,就算是会喝酒的老酒鬼也不会轻易尝试。
几乎是同一时间,胡一蝶朝门口这边一瞥,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个背影。
微卷的黑色头发,宽阔的背,一双修长的腿。
转身的侧脸轮廓被霓虹灯打上一圈光晕,那双深邃的眼窝。
心里像是被重重击中了一般,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中炸开。
是姜润谦。
她不会认错。
来不及换衣服,她抓起裙摆,急匆匆地下台,还险些摔倒 。
好不容易推开大门,一股冷风扑了满身。
她顾不得那么多,在街头寻找那个熟悉的影子。
终于,在路边的垃圾桶边,看到了他正弯着腰干呕。
心脏砰怦跳,她缓步走到了他的身后。
“姜…姜润谦?”她的声音有些微哑,刚唱了好几个小时,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
眼前的背影忽然一顿,没有转身,只是伸出一只手,朝她摆了摆。
“别过来,我喝多了……”紧接着是一阵痛苦的干呕。
胡一蝶的心像是被揪起了一点,心疼地看着他的背在不受控制的起伏。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你还好吗?”
“我……没事。”
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胡一蝶管不了那么多,直接走到他身旁,手附上他的后背,轻轻拍打。
姜润谦感受到她温软的小手,忍不住抬头看她。
一瞬间,满目星河,四周无声。
胡一蝶看着姜润谦更加深邃的五官,他好像长得更成熟了些,脸型更加俊朗,下巴处有微青的胡茬,唯一没变的是那双深邃的眼眸。
他眼底泛着红,也泛着水光,鼻尖上也是红红的,看上去有些破碎感。
胡一蝶心里对他的不解和埋怨,一瞬间就好像消散了大半。
姜润谦看到了她身上只是一件单薄的裙子,连忙去扒自己的身上的风衣,却因为喝酒了手不麻利,看起来笨笨的。
胡一蝶忍不住笑了出声:“你要干嘛?”
“你穿的太少了,现在很冷。”姜润谦乖乖地回答。
“不用了,你喝多了,脱衣服会感冒,我帮你打个车吧。”胡一蝶说着 ,就去街边拦车。
姜润谦并没有听她的,在不懈努力下,终于把风衣脱了下来。
他摇摇晃晃地朝她走过去,最终停在了距离她1米的安全距离外,把手里的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
胡一蝶感受到肩膀上一沉,一件带着姜润谦温度裹挟着柏木香的风衣,瞬间挡住了寒气。
她回头,看到姜润谦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衫,消瘦的肩膀更宽了些,险些站不稳。
车缓缓停靠,她急忙去扶他,一起进了车后座。
一坐稳,他高大的个子就泄了力,整个人瘫在座椅上。
师傅看着这对小情侣模样的两人,询问:“两位去哪儿啊?”
胡一蝶在脑海中搜索着姜润谦的地址,不知道他还住不住那里,还是问清楚比较好,她朝姜润谦问:“你家的地址是什么?”
姜润谦闭着眼,脸颊微红,呼吸平稳,没应声。
这也睡得太快了。
听到胡一蝶的声音,姜润谦想努力睁开眼,却觉得眼皮千斤重。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记忆好像在倒带,他好像还坐在酒吧里。
看着舞台上的胡一蝶的身影出现了重影,脑子里想的却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诊所里的灰暗灯光,旅馆里的监控画面,还有花海里胡一蝶跳跃的身影,和她第一次拥抱的那棵大树上飘落的雪花。
然后所有的一切又变成泡沫融化在水面上,全是镜花水月。
最后,视线定格在那张倔强白嫩的脸,笑起来的梨涡带着几分甜美,她飞扬起的头发像极了她敢爱敢恨的性格。
她站在漫天大雪里,朝他扑过来,在他近在咫尺的位置说道:“姜润谦,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他喃喃地说。
胡一蝶靠近他的嘴边,连忙问:“你说什么?”
姜润谦的嘴唇一开一合,却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胡一蝶心想:这怎么办,完全不省人事了。
她心下一横,对司机说了周阿姨家的地址。
喝醉的人需要照顾,而她一个人肯定照顾不了,或许琴姐有这方面的经验。
车子调头,朝着目的地驶去,很快就消失在街口。
酒吧门口,刘北钊的视线紧紧盯着车尾灯。
服务生纳闷:“一蝶好像跟他很熟的样子啊,这人谁啊?”
“渣男。”刘北钊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