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贵妃嗤笑一声:“跟我做交易?你以为你现在还是皇后吗?既然做了阶下囚,就要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跟我做交易,你没这个资格。”
皇后面色平静,缓缓说道:“我可以助你,让你的儿子登上皇位。”
“哈哈……”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贤贵妃大笑出口,“皇后,你真是痴人说梦!”
“冯怜若,你的阴谋败露,现在的你已经是丧家之犬,连带着你的儿子也会一朝落入泥潭,再无翻身的可能。但是,你别忘了,西疆还有我父亲和我兄长率领的十万大军。我若发话让他们助你,他们必定会不遗余力。”
“我不信你。如果你有这个机会和把握,你一定会让你自己的儿子登基。”
“不。”皇后缓缓摇了摇头,“和他的性命相比,权势和地位都显得无足轻重。现在,我只想让他活着。”
她心里很清楚,以贤贵妃手里现在的人手,要想办什么大事是很难的。
可若是她卯足了劲儿想对付高明澈,却是完全有这个可能的。
原本,高明澈身边可用的人就不多。
对付这些人,贤贵妃手里的人绰绰有余。
想到这些,皇后再次说道:“有了西疆这十万大军,加上你这么些年在朝中经营出来的人手,未必就不能成事。我的条件只有一个,让高明澈活着。”
“你就不怕事成之后,我反悔,还是坚持要你儿子的性命?”
“以你的聪慧,自当明白,刚登基就诛杀有功之臣,是最不明智的决定。所以,你不会那么做。退一万步讲,如果你真的有杀高明澈的心思,我也阻止不了你。正如我现在阻止不了你一样,我只是希望,他能够活得久一些。”
说完,皇后又补了一句:“你自己也是母亲,应该能理解我此时此刻的心情。这么多年,我已经够对不起他的了,没理由让他因为我身入险境。你若答应,我现在就可以跟你离开京城,前往西疆,去说服我父亲和我兄长。”
贤贵妃明显是不相信的:“不,我不信你会这么做。你们靖边国公府的人历代担任着守护边疆的职责,既然如此,单凭你一个人,说服不了他们。我没必要跟着你冒这个险。”
这时候,柴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定国公走了进来。
他没看贤贵妃,只盯着皇后问道:“你确定可以说服你父亲和你兄长吗?”
“我会尽力一试。毕竟,如今你们也没有更好的出路了,不是吗?”
“那好,今晚我们一起离开。”
贤贵妃厉声道:“哥哥,我说过了,她的话不可信!”
“对,她的话不可信。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与其这么出京城,过东躲西藏的日子,倒不如放手一搏。如此一来,或许还会有新的可能。”
“不,我不同意。”
这一刻,定国公的面容略显狰狞:“冯怜若,我说过了,这是一个放手一搏的机会。往日里,我什么事都听你的。但是结果呢?结果就是我们一大家子人马上就要去逃命了,往日的尊崇和富贵都没了。这就是听你的话的结果!我早就说过现在就控制陛下并不是一个好时机,是你执意如此,才把我们定国公府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说完,定国公厉声吩咐道:“来人,请贵妃娘娘下去!”
定国公府的人立刻进来,要带走贤贵妃。
贤贵妃却是冷笑一声:“我看谁敢!”
等她话音落下,有穿着黑衣、身手利索的人迅速出现,与定国公的人呈对峙之势。
定国公眯了眯眼睛:“小妹,你这是要起内讧吗?”
“哥哥,我不想的。但是你可千万别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我说过了,皇后这个贱人的话不可信。一切,还是要按照我原先的预想来。”
“所以呢,你要怎么样?在皇后面前杀了高明澈,然后再接着去逃命,过着不知道哪一天就要掉脑袋的日子?你不考虑你自己的性命,也为你的儿子,为你的侄子、侄女们想想吧?他们还年轻,因为你,他们已经丢弃了原先的生活。难道,你还要让他们为此丢了性命吗?”
“母妃,就听舅舅的吧。”说话的,是在门外藏了很久的六皇子,高恒远。
此刻,高恒远一脸的颓败。
原先,贤贵妃做的事情他并不知情,他是真的以为昭武帝要立他为太子。
结果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欢喜而已。
不,不仅仅是一场空欢喜那么简单,更为他带来了致命的危机。
他曾是皇子。
但现在,他要去过逃命的日子了。
犹如阴沟里的老鼠一般,不见天光。
听到高恒远的话,贤贵妃怒不可遏:“远儿,没想到就连你都不理解我。你可知道,你那没能生出来的哥哥是皇后害死的。你就不想着为他报仇雪恨吗?”
“母亲,当年的事情未必就和皇后娘娘有关。是您钻进了死胡同不愿意出来。”高恒远嗫嚅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贤贵妃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懦夫!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懦夫!不,你不但懦弱,你还蠢,蠢到居然会相信这个女人的话!他们靖边国公府世代荣耀,会听信她一个出嫁女的话,从而反了朝廷,跟我们一个鼻孔出气吗?不,他们不会。她只是在诱惑我,也诱惑你们,从而让我们出现分歧罢了。偏偏你们这一群蠢货还就相信了,真是可笑!”
“至少、至少皇后给我们提供了一条出路,难道不是吗?只要手里握着她,我们至少还有和靖边国公府讨价还价的余地。若是杀了高明澈,她对咱们恨之入骨,怎么都不会帮咱们的。”高恒远试着分析道。
定国公也严肃道:“没错,远儿说得对。留着她,至少还有一个希望。可你若是一意孤行,那可就什么希望都没了。你只惦记着你那个未出世的儿子,那么远儿呢,你就不管了吗?”
“他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管他?我说过了,出京之后我自有筹谋,你们只管按着我说的话去办也就是了。若经营得好,以后我们未必就没有杀回来的可能。”
定国公皱了皱眉:“你还有什么计策?”
“北上,去大梁。”
定国公惊了:“你、你这是要叛国?”
“大哥,你这话就奇怪了。怎么就是叛国了?我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拿回远儿该有的东西罢了。”
“可,叛国之人,是要世世代代钉在耻辱柱上的啊。”
贤贵妃冷笑一声,一脸不屑:“大哥,你还没有看清楚形势吗?现在你我已经是钉在耻辱柱上的人了。即便是做得再过分一些,也没什么大碍。反正这名声已经烂透了,不是吗?”
“不,不是这样的。”定国公狠狠反驳,“如今这档子事儿,顶多算是宫廷秘闻。陛下甚至都不会公布出来,只会安排你我暴毙而亡。可你若是和大梁勾结,史书上就会记录下这么一笔,那可是世世代代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大哥,你真是太天真了。现在的事情都顾不上,哪里还管什么以后啊?再说了,后人如何评判是他们的事,到时候咱们都死了,听不到的。”
“纵然听不到,却不能不顾及。我绝不能让冯家落入那般境地!”
就在二人争执不下的时候,贤贵妃的人进来禀报道:“主子,人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