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皇后心中思绪万千。
虽然没有完全确定,但至少有了一半的可能。
不然,贤贵妃不会花费这么大的心思对付高明澈。
一想到高明澈有可能是她的儿子,皇后心里的痛苦就无法言说。
她是后宫之主,这么多年来高明澈过着怎样的生活,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高明澈虽然是皇子,可对于他而言,缺吃少穿是常有的事情。
甚至,就连伺候他的宫女太监都敢对他不敬。
最过分的一次,是伺候他的太监心存不满,往睡梦中的高明澈身上倒了一桶冰水。
当时,外面正是大雪纷飞的时候。
高明澈因此染上了很严重的风寒,差点儿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这件事,当时她也是知道的。
可心里却没有多少触动。
因为一直以来,她对高明澈都是抱有恶意的。
儿子没了,她一直耿耿于怀,也太伤心,以至于对于高明澈这个和她的儿子同一年出生的皇子抱有最大的恶意。
所以,哪怕知道下面的人怠慢了高明澈,她也无动于衷。
甚至,听之任之。
就连那个害得他差点儿因为得了风寒而死去的太监,她也只是不咸不淡地让他去慎刑司领了一顿板子而已。
她心里,是巴不得高明澈也死掉的。
似乎高明澈死了,她的心里就会好受一些。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安慰自己,告诉自己是流年不利,所以那一年出生的皇子都或早或晚地没了性命,绝对不是因为她的缘故。
只是,她到底是没能如愿。
现在,她却庆幸自己没有如愿。
因为,现在她是如此真切地意识到,高明澈有可能是她的儿子。
是她的疏忽,放任自己的儿子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甚至,她还是助纣为虐的那一个。
一想到这些,皇后心里的悲痛就无法言说。
这一刻,她看着高明澈,缓缓道:“澈儿,你怨恨母后吗?”
话一出口,皇后就后悔了。
因为此时此刻她说这些话,实在是太虚伪了。
单凭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根本就无法抵消高明澈这些年承受的苦楚。
而高明澈的回答,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母后言重了,儿臣对您只有敬重,全无怨恨。”
皇后的表情,在这一刻彻底僵住。
高明澈的意思,她再清楚不过。
他对她,是皇子对皇后,所以,他全无怨恨。
这一刻,皇后很想问他,如果是站在儿子的立场,他会不会怨恨她这个母亲?
可她,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问出口。
最终,她只是看着高明澈,缓缓说道:“今日之事,我心里有数。往后你出来进去的,要多加小心,身边不能少了人。”
“儿臣谢母后关心。”
高明澈一言一行,都极尽客气。
皇后竭力压制住内心的情绪,吩咐道:“清羽,把本宫为五殿下准备的红包拿来。”
高明澈微微皱眉,面带诧异:“母后,方才儿臣与皇兄、皇弟们一起给您行礼的时候,您已经给过了。”
“你今日险些被人算计,受了惊吓,本宫理应补偿你。”
说话间,清羽已经取了东西回来。
红包很大,里面装得鼓囊囊的。
皇后亲手递给高明澈,看着他俊美淡然的面容,缓声说道:“澈儿,过了年,你便十八岁了。母后愿你此后余生,顺遂坦荡,平安无忧。”
高明澈跪地行礼:“儿臣多谢母后,愿母后凤体安康,平安喜乐。”
“嗯!”皇后重重点头,几近哽咽。
“母后,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儿臣就先告退了。”
“好,去吧。”
就这样,皇后目送高明澈走远。
见皇后眸中含泪,清羽不解:“娘娘,您既然舍不得五殿下,为何不留他多坐一会儿?”
“因为本宫看得出来,他不自在。他若不自在,本宫又何必为了这一己私欲强留他?”
清羽张了张嘴巴,想要劝慰皇后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皇后沉默了许久,突然问道:“清羽,你说他心里,是不是在怨本宫?”
清羽不知该如何回答,急忙跪下,面带惶恐:“娘娘,奴婢愚钝,奴婢……”
“罢了。”皇后摆了摆手,“就算是他心里怨恨本宫,那也是本宫应该承受的。”
终究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护好他。
若是孩子出生的时候,她能够谨慎小心一些,一切或许会是另一番模样。
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注定不可能更改。
即便她再怎么悔恨,终究是无济于事,终究是要……往前看……
宫里,众人各怀心思。
谢王府中,却是一派欢庆的气氛。
为了做戏,和硕长公主和洛瑾瑜没来,却送来了丰厚的礼物。
这礼物,有给泽儿的。
也有给崔姝言的。
谢行渊站在一旁,看着拆礼物的崔姝言,不由得有些懊恼:“为什么没我的?”
崔姝言一边拆着礼物一边说道:“可能是你那天在洛府打砸的时候太过嚣张,惹着我哥哥了吧。”
谢行渊好生冤枉:“我也是为了做戏的需要啊。”
“哦,也有可能是你砸东西的动作我哥哥不喜欢吧。”
瞬间,谢行渊委屈加倍,化身为一只委屈的大狗,从后面抱住崔姝言,可怜巴巴道:“我不管,今天是新年,我也要礼物。大舅哥不给,你补给我。我要双份儿。”
泽儿见状,又从后面抱住谢行渊:“也得补给我。”
谢行渊气笑了:“你个小兔崽子,你舅舅给你准备礼物了,你还要?”
“舅舅准备了,你没有准备。”
谢行渊气得咬牙切齿,跟崔姝言耳语道:“我怀疑这小子是专门来克我的。随便一句话都能把我气个半死。”
“你呀,还跟小孩子置气不成?行了,你们父子俩快站好,我给你们都准备了礼物。”
一听这话,谢行渊和泽儿立刻起身,父子俩倒是很有默契,齐齐站成一排,满脸期待地看着崔姝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