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姝言淡漠一笑:“怎么,是我让你父亲混淆了谢家的血脉?”
“我知道这件事怪不得你。可这件事,能不能不让外人知道?”
崔姝言冷笑着,并不打算回应什么。
谢绍航又要追问,直接就被踹倒了。
谢行渊踹的。
“你们母子落到现在这个下场,是自作自受。事到临头才知道拜佛,不觉得太迟了吗?滚!”
谢行渊直接下了逐客令。
谢绍航却不肯走,他看着谢行渊,眼神执拗:“就算我不是谢家的血脉,可也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叔祖父,总归是有些情分在的吧。你就这么毁了我,不怕良心不安吗?”
他问出这些,并非是盲目自信。
因为,密道的事情谢行渊早就知道了。可知道了之后,他甚至都没有发火,只是把他们一家赶出谢王府罢了。
这就说明,谢行渊这个人看似冷漠,实则心里很是看重血脉亲情。
因此,只要他的态度足够好,谢行渊定会对他网开一面。
然而,谢行渊却说道:“你们给我下药,煞费苦心地修密道,甚至给我下毒,这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即便那时候你是谢家的子孙,我要杀你,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可知,我为何没有那么做?”
“因为,您答应过祖父,要照拂我们一家。”
“非也。”谢行渊看着谢绍航,眼神若千年寒潭,让人不寒而栗,“我不杀你们,一是想看看是谁在你们背后出谋划策。其二,是因为我知道,你们的命,不该落在我手里。”
谢绍航眼前一亮:“叔祖父,您还是在乎我们一家的,是不是?”
“不,那是因为,有人比我更想弄死你们。你们的命,也该留给她。”
“他?他是谁?”谢绍航意外道。
然而,谢行渊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谢绍航还要说什么,谢行渊直接让人把他赶了出去。
死,太容易了。
比死更难的,是生不如死。
谢绍航被赶出去之后,盯着谢良的人回来禀报。
从谢王府出去之后,谢良直接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沈星暖在等着他,同样是嘴角带血。
二人坐着马车,一直到了城外一处依山傍水的墓地。
那里面,埋着他们的一双儿女。
之后,二人相拥着,放了一把火,任凭自己被烈火活活烧死。
谢良,就这么没了。
若不是抱了必死的心思,他也不会在临死前吐露关于自己身世的秘密。
听到这个消息,石榴有些诧异:“王妃,既然谢大夫人的人暗中听从的是谢良的命令,为何会毒杀沈星暖的一双儿女?”
“这个问题,我们倒是可以问问谢大夫人。”
谢大夫人,被关在城西一处偏僻院子的地牢里。
崔姝言过去的时候,火把点亮了地牢里的一切,谢大夫人蜷缩在角落里,几只受了惊吓的老鼠从她的衣服里钻出来,吓得谢大夫人发出阵阵惊叫声。
等看清眼前的人是崔姝言,谢大夫人满目怨毒:“崔姝言,你这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是。顺便,让你死得更明白一些。”
谢大夫人有些疑惑:“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绍航的科举路,是我毁的。他彻底毁了身子,再也生不出自己的孩子,也是我做的。”崔姝言语气平静,讲出这两件她曾费心去做、且做成了之后大快人心的事情。
谢大夫人瞪大了眼睛盯着崔姝言,扑上来要打她,可刚起身,身子就坠了下去。
她趴在地上,拼命仰头,顷刻间就红了双眼,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那时候,他还是你的夫君啊!”
吼着的同时,还把地面拍得啪啪作响,尘土四起。
“你们娶我为的是什么,还需要我说出来吗?既然一开始就是算计,那我对你们出招,同样也是算计。你们被我算计,是你们技不如人,怪不得旁人。再者,谢大夫人,我的计策能够成功,离不开你的推波助澜啊。”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帮你……”
可,话说到最后,却是说不下去了。
因为谢绍航准备科举的那段时间,她很是厌烦林馨柔总是缠着他。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被崔姝言钻了空子。
若非如此,崔姝言的计策也不可能成功。
意识到这一点,谢大夫人看着自己的双手,癫狂地笑出了声。
这时候,崔姝言问道:“知道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还是没有杀你吗?”
“你想慢慢折磨我,不想让我这么痛快就死了。”说着,谢大夫人抬头,朝着崔姝言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在你心里,也是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的吧。其实说白了,你就是不敢杀死我。你胆怯!你懦弱!从本质上来说,你还是刚进府时那个胆小怕事的崔姝言,连杀人的魄力都没有!”
崔姝言一眼就看出来,谢大夫人这是在故意激怒她,想求死。
可是,崔姝言怎么会让她如愿呢?
迎着谢大夫人挑衅的目光,崔姝言缓缓道:“因为,我想让谢绍航死在你前面,让你尝一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儿。”
上一世,她何尝不是眼睁睁看着泽儿死在她面前。
重活一世,她要让谢绍航,让谢大夫人都尝一尝这样的痛苦。
谢大夫人眼底的挑衅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呼之欲出的恨意。
她朝着崔姝言吐了一口唾沫,怒道:“你都已经毁了他的科举路,让他不能人道了,为何还是不肯放过他?”
“你猜,如今人人都知道他谢绍航是一个卑贱的丫鬟的后代,母亲被休,父亲和小妾一起服毒,自焚而亡。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他这日子该如何过下去?”
“至少他还有才华,只要再等上一年半的时间,他就能参加科举。这一次没有你阻挠,他定能考一个好名次,光宗耀祖!”
崔姝言舒然一笑:“是啊,还要等上一年半的时间。可是,你手里的钱财都送给了贤贵妃,如今谢绍航身无分文,你猜,他能去哪儿呢?”
“林馨柔是他的小妾,他去她那里,也是理所应当。”
“是吗?且不说林馨柔已经有了廖彤霞给的放妾书,现如今身边更是有一个周生在伺候她。谢绍航若是也过去,是要同青楼女子一般,在林馨柔面前争宠献媚吗?哦,我倒是忘了,谢绍航就算是想邀宠,也没有邀宠的工具啊。”
“你胡说!胡说!我儿子是有气节的人,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也就是你这个做母亲的,才以为谢绍航是个什么人物。实则,他算个什么东西呢?为了钱,他自然会去找林馨柔。可,知道谢绍航不是谢家人之后,你猜林馨柔会如何待他呢?”
谢绍航以后的命运,是显而易见的。
谢大夫人突然慌了神,扑过来匍匐在崔姝言脚下,接连朝她磕头:“王妃娘娘,求求你,求求你大慈大悲,放过我家航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