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谢春黛缓缓摇头,恨意却凝滞在眼底。
她靠近谢绍谦,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有些事,不要说出来,记在心里就好了。”
仇恨,是不必挂在嘴边的。
谢绍谦纷纷点头:“她也太狠了。”
“她一向如此。”说着,谢春黛攥紧了拳头。
她父亲还活着的时候,虽然为人不怎么样,可她和弟弟到底也是有人护着的。
可现如今,他死了。
死得那么肮脏。
事后,更是被人抹去一切痕迹,什么都查不出来。
可谢春黛还是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比如,谢大夫人曾派人去见过那个花魁,比如,那个花魁落水而亡的时候,身边曾经出现过谢大夫人的人。
只是,这些证据都不能拿到明面上去说,更不能去治谢大夫人的罪。
说到底,还是他们太没实力了。
“不过……”说着,谢春黛的眼睛里涌出亮光来,“还记得我收到的那个纸条吗?”
“自然记得。正是因为有了那张纸条,才一点点证实了我们的猜测。”
原本,他们姐弟二人也觉得父亲死得蹊跷,可那时候只顾着伤心,来不及想更多。
正是那个纸条的出现,让他们想的更多了一些,一路查下去,才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也是从这儿才得到证实,他们的父亲是被他们的大伯母设计害死的。
这时候,谢绍谦有些担心:“姐姐,那个人告诉我们这些,是不是想借我们的手对付大伯母?”
“自然是。可即便是被利用,我也心甘情愿。大伯母是咱们的杀父仇人,这个仇,咱们是一定要报的。”说着,谢春黛的眼神变得深邃了一些,“其实,我很感激这个人。如果不是他,只怕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那样的话,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父亲真正的死因。”
谢绍谦点点头,认可谢春黛的话。
“好了,母亲这边我会盯着的。谦儿,你去读书吧。你是男儿,读书会有出路。不像我,一辈子只能困在内宅之中。”
“姐姐,父亲的事,真的不告诉母亲吗?”
“你又不知道,母亲那个样子,向来是心里藏不住事儿的。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她,大伯母一定会察觉。在没有实力与她对抗之前,我们只能慢慢来,不能被她察觉。不然,就连你我都有可能被她害死。”
谢绍谦点点头,认可谢春黛的话。
试问,谢大夫人连他们的父亲都敢下手,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
另一边,崔姝言回到何府后,立刻交代石榴,让她传个消息出去。
不过三五天,京城就有流言兴起,说文昌钱庄账面上出现了亏空,马上就要没银子了。
流言传出之后,很快就有人去文昌钱庄,拿着银票要求取现银。
石榴观察了几日,回来后忧心忡忡:“小姐,好像不管用。但凡是有人拿着银票要求兑现银,钱庄的人统统应允,立刻就会兑换,无一例外。”
“无妨,继续加大传播流言的力度。钱庄最怕的就是有人去兑换现银,人数少的时候他们还可以支撑,可一旦人数多了,他们银库里存放的现银,不足以兑现。”
一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记得告诉咱们的人,机灵一些,不要被人发现。”
和谢行渊接吻的时候,崔姝言看到了文昌钱庄无法兑换出现银的场面。
这就意味着,文昌钱庄是面临着一定的困境的。
百姓们将钱存在钱庄,到期可以获取一定的利钱。
当然,将钱存在钱庄,主要是为了取用的方便,人们更关注的,还是自己的钱财是否安全。
一旦这种信任被打破,钱庄的信誉也就毁了。
三日后,石榴打探消息回来,显得忧心忡忡:“小姐,文昌钱庄提高了利钱,现在每日去钱庄兑换现银的人少了许多。再这样下去,只怕咱们的计策就不管用了。”
“再放出消息,就说文昌钱庄之所以提高利钱,是因为马上就要给不出现银,想用这样的手段来打消人们的怀疑。”
消息再次散播了出去。
时间久了,这消息不仅在京城广泛传播,就连临近的各个州县都知道了这件事。
据京城二百里外有一个文昌钱庄的分号,他们拿不出钱来了。
究其原因,是有个富商前几日取走了一大笔现银,以至于钱庄里存放的银子有些不足,需要从其他地方调用。
钱庄的人有底气,那是他们的事情,寻常的百姓并不知道。
一听钱庄不能马上取出现银来,这还了得,但凡是持有银票的人,立刻一窝蜂挤了过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样的事情传到京城里,很快迎来了兑换现银的高峰。
哪怕钱庄的人一再保证银库里的银子是足够的,可还是阻挡不住大家的疑心。
事情愈演愈烈,到赵思敏生孩子前后,已经达到了顶峰。
甭管外面乱成什么样子,崔姝言依旧安之若素。
给赵思敏用的稳婆,是崔姝言之前用过的。
这些稳婆是谢行渊备下的,连同他们的家人也一并掌握在谢行渊手里,她们是不敢存歹心的。
这一日,赵思敏是在下午的时候开始肚子疼的。
产房早已准备好,就在东厢房。
赵思敏一发动,崔姝言就让人把赵思敏移到了产房去。
因为在此之前,崔姝言已经做过预演。
所以,这时候谁该做什么,一个个心里明镜一般,负责烧水的去烧水,负责请大夫的去请大夫,负责准备襁褓的去准备襁褓,众人各司其职,显得很有秩序。
而崔姝言则时时刻刻跟在赵思敏身边,寸步不离。
看到崔姝言在,赵思敏的心放下了大半。
她握着崔姝言的手,眼底闪烁着晶莹:“崔大夫,若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现在不说这个,我之前告诉你疼的时候如何呼吸,你还记得吧?”
“记得。”
“那就好。现在还没到最疼的时候,我让人备了红糖鸡蛋,你先吃一些,补充体力。”
生孩子是一件很耗费力气的事情,如果不吃点东西,到最后体力不济,无论是对产妇还是对孩子,都是很大的危险。
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过鬼门关,丝毫都马虎不得。
没多久,何少云赶了回来,赵国公和国公夫人也赶到了。
看到他们,赵思敏的信心特别足。
等到快亥时的时候,那种细密的阵痛来了。
赵思敏很坚强,哪怕疼得额头青筋直冒,她还是紧咬牙关,轻易不会喊出声来。
到了快子时,终于开了八指。
崔姝言拿帕子擦擦她额头上的汗,鼓励道:“思敏,加把劲儿,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赵思敏这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只用力点头。
这个孩子是她盼了许久的,如今这临门一脚,她是怎么也要迈过去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来人,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