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谢敬的神色,分明是很紧张这个九姨娘。
走不了了。
谢大夫人心底一横,反正她让人打九姨娘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九姨娘有了身孕,她这样,顶多算是无心之失。
转眼间,谢敬就到了跟前。
看到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九姨娘,他扑到地上把九姨娘抱起来,嘶吼道:“请大夫来!”
见谢敬过来先不急着兴师问罪,而是急着给九姨娘找大夫,谢大夫人就知道,谢敬是真心在意这位九姨娘。
几乎是顷刻之间,谢敬把九姨娘抱到了房间里,又转身出来,红着眼睛嘶吼道:“谁?谁干的?”
原先陪着九姨娘聊天的那位八姨娘,刚才九姨娘被打的时候,她跟个鹌鹑似的躲在角落里,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会儿倒是冒了出来,扬手指向谢大夫人:“是她!是她让人打九姨娘的!”
谢敬蹬蹬蹬几步,径直站在谢大夫人面前,质问道:“大嫂,你为何要打掉我的孩儿?”
看着谢敬猩红的双眼,谢大夫人止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二弟,我让人动手之前,并不知道她怀了身孕……”
“不知道她怀了身孕就可以这么打她吗?她是个人啊!”
“是她先对我出言不逊的!说到底,还是你们没有把春雅的院子腾出来,怪不得我!”
“仅仅是因为一个院子,大嫂就可以下这样的毒手?活生生的一条人命,比不得大嫂眼里的一个院子?再者,我还会让人白白占了你的院子不成,只不过是晚些腾出来罢了,大嫂何至于此啊?”
谢大夫人冷着脸应道:“二弟,你用不着把错全都推到我一个人身上,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凡事总得讲究一个前因后果,没有你们种下的因,就没有现在的果!”
这会儿,丫鬟领着大夫进了房间。
没多久,房间里就传来九姨娘撕心裂肺的哭声。
谢敬慌忙进去,出来的时候脸色愈发难看:“大嫂,这件事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谢大夫人愣是气笑了:“二弟,这件事我能给你一个什么说法,难不成,还能赔一个孩子给你不成?”
“大嫂这话说的还真是轻巧。我说不过你,我找我大哥去!”
说完,谢敬一扭身,去了谢良的院子。
谢大夫人看着她的背影,暗暗咬牙。
这时,她看到谢二夫人,气得不打一处来:“你也是的,早早地把院子挪出来,什么事情也不会有。说到底,还是你的错,连累我受了这无妄之灾!”
谢二夫人急忙赔罪:“大嫂,都是我不好。我、我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少废话,赶紧把春雅的院子挪出来。她下个月就要嫁进安平侯府,总不能让她没个住的地方吧!”
说完,谢大夫人拂袖而去。
谢春雅旁观所有,看到地上那滩血,她也不敢久留,跟在谢大夫人身后就走了。
到了僻静无人处,她追上谢大夫人,低声道:“母亲,这里乱糟糟的,咱们还是搬回王府去吧!”
谢大夫人瞪了她一眼:“你趁早死了这份心!老老实实地在这里住下去!你就在你那院子里等着,什么时候谢春黛搬出去,你什么时候住进去!”
回到她自己的院子里,谢大夫人气得摔了好几个花瓶。
荣嬷嬷急忙过来劝:“大夫人,气大伤身,您也别太生气了。”
“荣儿,我怎能不气啊?这日子过得好端端的,兜兜转转,又回到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来!回到这儿还就罢了,二房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小妾、庶子庶女一大堆,看着就心烦!这日子,简直比从前还不如!”
从前的时候,虽然也是住在这谢家老宅,但那时候谢敬还只有两个小妾,府里的一切也都是规规矩矩的,虽然算不上世家大族,最起码也是衣食无忧,事事顺心。
偏偏那时候,谢行渊立了功,封了王。
她便眼馋,在那濒死的老公爹面前来来回回地说了许多好话,想着让他说服谢行渊,让他们大房一家搬到谢王府去住。
为这,她日日夜夜守在那老不死的的病床前,为他捏肩捶腿,喂药喂饭,端屎接尿,就算是亲闺女也没有她这般孝顺。
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才算是如愿以偿,从这老宅里搬了出去,住进了谢王府。
那时候,虽然谢良烂泥扶不上墙,给他个官职他也做不好,最终只能赋闲在家,可好在儿子读书用功,日子还是有盼头的。
可现在……
费了那么大的劲儿,又回到这里来,落了一场空。
一时间,她竟是说不清,这日子是何时开始走下坡路的。
谢大夫人正悲戚地想着这些,就瞧见谢良阴沉着脸进来了。
他进来,自然是没什么好话:“你真是好大的威风啊,刚一回来就杀了人!”
谢大夫人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话真难听!那孩子还没成型,不能算是个人!再说了,谢敬小妾一大堆,庶子庶女更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少一个又怎么了?你搞清楚,是他们二房的人占着咱们的院子不肯给,我过去,只不过是想让他们把院子腾出来罢了!是那九姨娘出言不逊,不然,不至于到这一步!”
“说来说去,横竖都是你的理!闹腾了这么久,歇歇吧!真要等到家破人亡的时候才醒悟吗?”
“不过是没了一个小妾的孩子罢了,何至于到家破人亡的地步?”说着,谢大夫人满脸不屑。
谢良盯着谢大夫人看,眸光幽幽:“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有些关系,是该断了的时候了。”
谢大夫人身子一震,猛然间明白了谢良话里的意思。
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看向了别处去:“你若是有出息,我何至于此?”
听闻此言,谢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他一走,谢大夫人又摔碎了好几个杯子。
这时候,谢二夫人踩着一地碎瓷片走了进来,面露难色:“大嫂,那贱蹄子醒了。”
谢大夫人白了她一眼,胸中郁气难消:“一个妾室醒了也值得拿到我面前来说,是嫌我不够心烦吗?”
谢二夫人讪讪地坐下,神情颇有些为难:“是、是还有些其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