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行渊。
崔姝言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似乎是看出了崔姝言的疑问,谢行渊主动说道:“其实,这个宅子是我的。”
“那你为何……”
“怕你拒绝。你那宅子要移栽花木,空气不好,我怎能忍心让你去客栈里住。客栈里人多眼杂的,不利于休息,也不安全。”
“所以,你就托我师姐撒了个谎。”
谢行渊苦笑:“我是怕我出面,你不会来。”
崔姝言轻叹,的确,如果是谢行渊出面,她的确不会来住。
“王爷,我想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我也不会怪你。还请你不要再为这件事感到困扰,也不必、不必再为我提供任何的帮助。我受不起。”
“不,你受得起。”
说着,谢行渊步步靠近,直到,站在距离崔姝言一步远的距离。
崔姝言有些惊讶,正要后退,却听谢行渊说道:“不要退。有些话,我很早就想说了,却一直羞于启齿。但是今天,我不想再隐瞒了。”
“什么?”崔姝言不明白。
谢行渊直视着崔姝言的眼睛,眼睛接连眨了好几下,他的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连骨节都泛白了。
崔姝言皱了皱眉,不知道接下来谢行渊要说什么,居然紧张成这个样子。
听闻在朝政上,他一向雷厉风行,镇定自若,不该如此才对。
她正要开口询问,却听谢行渊说道:“其实,我才是那个卑鄙无耻的人。”
这一瞬,谢行渊有些不敢看崔姝言,扭脸看向别处。
崔姝言看着谢行渊紧绷的侧脸,直觉告诉她,能让谢行渊紧张成这个样子,只怕这件事,很大。
可是她想不出,谢行渊曾经做过什么卑鄙无耻的事情。
而且,谢行渊现在跟她说这件事,一定是因为这件事也和她有关。
可是,在她的记忆里,谢行渊并未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这一世,没有。
上一世,也没有。
而且,上一世,正是因为谢行渊的庇护,她才得以多活了几年,多陪了她的泽儿几年。
“我做过的最卑鄙无耻的事情,是对自己的侄孙媳动了心。”
啪嗒——
崔姝言手里捏着的帕子掉在了地上。
她看着眼前的谢行渊,满目惊愕。
而谢行渊的话,还在继续:“所以,我想要关心你,不是因为你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而是因为我心悦你。”
“不……”崔姝言一边摇头,一边后退,“这、这不可能。你在骗我,你在为你接近我找借口。你怎么可能心悦我呢?这不可能的。”
崔姝言正喃喃自语的时候,双臂突然被人按住,她惊愕地抬头,是谢行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满是赤诚:“姝言,我知道我这样一定是吓着你了。可是,我忍不住。忍不住想要接近你,忍不住想要对你好,忍不住想要关心你的一切。”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或许是那一晚之后,她突兀地撕开他的衣服。
又或许是,她一脚踹在他的浴桶上,害得他骨碌骨碌滚出好远。
又或许是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他说不清楚。
可,在意了就是在意了。
他忍不住想要关心她的一切,甚至,安排人去查她曾经的经历。
这一查,他的心里就满是心疼。
住在他心头的姑娘,居然有那样悲惨无助的童年。
他只恨,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知道。
如果他早一点知道,以他的本事,他绝对可以护住她。
可是,事实上,他的权势如日中天的时候,没有给过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任何帮助。
可她就这样坚韧地长大了,甚至,还因为他的疏忽,让她的肚子里怀上了他的孩子,未来即将要承受更多的苦楚和辛劳。
这样的事情,若是放在寻常的女子身上,只怕早就自寻短见了。
可是,她不一样。
她没有自怜自艾,没有怨天尤人,就这样坚韧地活着,活成了他眼中闪闪发光的样子。
可是,她是那么抗拒他的接近。
文先生说得对,如果他不早些说出这些话,占据主动权,任凭崔姝言自己去感觉,只怕她这辈子也想不到这些。
所以,他要在她面前,剖白自己的内心,也好让她知道,他心里是在意她的。
不是因为孩子而在意,而是因为她而在意。
陷在谢行渊赤诚坦率的眼眸里,崔姝言震惊不已。
这一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姝言,我知道我这样可能会吓到你。但是,如果我不说出来,你就永远不会知道我的心意。你不用急着给我答复,我可以等。哪怕是等很久很久,都没关系。”
崔姝言摇摇头。
如果她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听到谢行渊说这些话,她一定会很开心。
抛却世俗不谈,像谢行渊这样的人当面跟她告白,她怎么会不动心呢?
他位高权重,容貌俊美,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缺点。
可,她不是小姑娘了。
她是曾经死过一次的人。
崔姝言坚决地摇了摇头:“王爷,我是和离过的女子,身心俱疲。此后余生,我只想守着我的孩子,过简单纯粹的生活,不想再成为谁的女人,不想再操持家业,为自己的夫君纳一个又一个女人。那样的日子,我不想过。”
“不。”谢行渊举起右手,直接开始立誓,“我今日在此立誓,我若有那个福分娶到你,我绝不纳妾。否则,就叫我断子……”
说着,看到崔姝言在瞪他,他立刻改口:“就叫我肠穿肚烂,被雷劈、被狗咬、被世人唾沫,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崔姝言惊呆了。
眼前这人,一定是疯了,疯了……
她挣脱谢行渊的手,转身快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可谢行渊却比她快一步,张开双臂拦在她面前,问道:“你听了这些,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
“可我,有一件想做的事,还没有做过。”
“什么……唔……”
谢行渊竟俯首,吻住了崔姝言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