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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买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出友谊商店后,两人去国营饭店打包了饭菜,然后直奔招待所。

市区离部队所在的来县远,只能坐汽车,来回一趟得坐四五个小时。

回去汽车还特别难等,稍微晚点就没车了。

当天来回太赶了,一般情况下,大家来市区都是直接在这边过夜的。

关孝坤跑的快,正好赶上回去的末班汽车,直接走了。

梁玉娥没赶上,只能灰溜溜去了招待所。

也是巧,她找的招待所,正好是刘瑶他们住的这家。

梁玉娥来晚了,招待所的好点的房间全被订完了,只剩下一间特别差的客房。

梁玉娥好说歹说,软磨硬泡,连美人计都使上了。

柜台小哥始终无动于衷,一副房间就剩这间,你爱租不租的态度。

“你到底租不租的,不租就滚一边去,别妨碍我吃饭。”

柜台小哥不耐烦嚷嚷。

市区最不缺漂亮女人了。

干他这行的,什么漂亮女人没见过。

旅馆不远处就是友谊商店,每天大把有钱人带着女人去买东西,晚上直接住他们这边旅馆。

那些女人不光长的漂亮,打扮还特别时髦,有些还是金发碧眼的洋妞呢。

梁玉娥这种档次的,在小县城可能抢手,但是在这边市区,给那些有钱人提鞋都不配。

土包子一个,还想色诱他。

呸!

他是这种人吗!

梁玉娥咬唇,有点犹豫。

那间客房的条件实在太差了,一楼,在公厕旁边,潮湿的厉害,里面的床都发霉了。

不知道之前的客人在里面干了什么,里头还有一股子浓郁的尿骚味。

她是过惯好日子的人,哪能忍这种恶劣的条件。

可现在天快黑了,去其他招待所,估计也是差不多这种情况。

甚至,情况可能更坏,其他招待所一间都不剩了。

等她回来,这边剩下的最后一间估计也没了。

到时候,她就真的只能睡大街了。

都怪关孝坤个混账东西,小气的要命。

现在进城的人多,旅馆少,市里的房间经常不够住。

来之前,她就预知这个情况了,早早让关孝坤花钱订了房间。

因为没结婚证,他们订的两间,还是最贵最好的房间,关孝坤出的钱。

后来,两人在电影院吵了一架,关孝坤跑了。

她在电影院门口等了很久,等着关孝坤回来哄自己。

她当时冷静下来后也想通了,关孝坤条件确实算不错了,人长的好,有正经工作。

虽然只是基层公安,但是胜在他还年轻,未来没准还有好的发展。

只要关孝坤回来低声下气哄哄她,她可以试着和关孝坤先交往着,骑驴找马。

有条件更好的,到时候再把他踹了。

没合适的,就认命,跟他结婚。

反正两人异地,她在这边相亲,关孝坤也不会知道。

她都打算好了,结果关孝坤倒好,她等了一下午都没回来。

这就算了,关孝坤竟然直接坐车回去了,还把订好的两个房间全退了。

梁玉娥当时气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好歹也是个公安,咋就这么小气呢。

“你租不租的。”

柜台小哥吼她。

“租,我租。”

没办法,梁玉娥只能捏着鼻子认栽了。

总不能真流落街头吧。

“介绍信拿下。”

柜台小哥伸手。

梁玉娥硬着头皮把介绍信递上。

柜台小哥:“2块钱一晚,给钱吧。”

“两块钱,这么贵?”

梁玉娥心说,就那房间的住宿条件,一块钱她都嫌多。

“嫌贵别租。”

柜台小哥态度一如既往的拽。

“租,我租。”

梁玉娥掏出两块钱,有点肉疼。

十几块钱的皮鞋她觉得便宜,因为是关孝坤出钱。

两块钱的房租,她觉得比杀了她还难受,因为要自己掏钱。

“钥匙给你,房间在那,自己去看。”

把钥匙给了梁玉娥,柜台小哥继续低头吃饭。

梁玉娥看着柜台小哥碗里的肉,没骨气的咽了咽口水。

她就中午和关孝坤吃了一顿晚饭。

下午看电影,关孝坤买的瓜子汽水全被她扔了。

到现在,她还一口饭都没吃呢。

跟男人出来约会,她从来没有花自己钱的习惯,也没有带钱的习惯。

每次想买什么东西,她都是直勾勾盯着那东西看,就等男的开口问。

只要男的开口,她就说自己没带钱。

正常情况下,男人都会大方掏钱帮她买。

当然了,也有装傻充愣的男人,像关孝坤就是。

明明她都盯着皮鞋不走了,关孝坤硬是装作没看到。

她最后受不了,主动开口想买。

结果,关孝坤竟然也跟着找借口,说他没带票。

不想买就不想买,什么没带票,都是借口。

现在的人都很在乎名声,特别相亲的男人。

因为如果口碑不好,下回媒婆都不上门了,想讨媳妇都讨不到。

她是真没想到关孝坤这么不在乎名声,竟然真丢下她直接就跑了。

她身上一分钱都没带,这两块钱,还是她拿关孝坤的钱去买电影票的时候,售货员找的零。

售货员一共找了三块钱零钱,两块钱交房钱,剩下的一块钱她买了一张明天的汽车票,现在兜里就剩下一毛五了。

“那个,你们房钱这么贵,不包晚餐吗?”

梁玉娥忍不住开口。

柜台小哥:“我要不要再包你的早餐啊。”

“好啊。”

梁玉娥眼睛蹭一下亮了。

“好你大爷好,两块钱房钱还想包吃,长那么丑,想的倒是挺美的你。”

柜台小哥端着碗,头也不回走了。

梁玉娥怔怔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竟然,竟然骂她丑。

她哪里丑了。

她好歹也是县城一枝花,提亲的媒婆门槛都快踏破了。

太过分了。

梁玉娥气的牙痒痒。

“咕噜~”

肚子饿的厉害,梁玉娥咬咬牙,还是决定出去先买点吃的,不然晚上没法睡。

“小心。”

一转身,梁玉娥差点撞上刘瑶。

江彦手轻轻一拽,将人带入自己怀里。

“你……”

看到江彦,梁玉娥眼睛瞬间亮了。

特别在看到江彦手里那沉甸甸的饭盒,梁玉娥更是两眼发光。

“你们也住这边……”

梁玉娥刚想搭话。

一抬头,江彦早带着刘瑶上了楼,正眼都没看她一下。

被无视,梁玉娥尴尬的无地自容。

在看到刘瑶手腕上的手表后,梁玉娥更是妒红了眼。

她是百货商店的售货员,有点眼力见。

刘瑶那手表她一眼就认出来了,翡丽牌进口手表,只有友谊商店有卖,要外汇券,听说要一千多呢。

整个县城,她就见过县长夫人戴过,刘瑶是第二个。

当副团长这么有钱?

一千多的手表竟然说买就买。

她让关孝坤买双十几块钱的皮鞋,关孝坤拔腿就跑。

刘瑶呢,出去一趟,竟然就买了只上千块钱的手表。

这还不止,江彦手里还提了不少好东西,看着全是友谊商店的进口货。

都是女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她还是城里户口呢。

梁玉娥嫉妒疯了。

“咕噜噜~”

肚子不争气叫着,梁玉娥气的咬牙切齿。

她本来还想着来市里多吃点好东西,让关孝坤出钱。

没想到,关孝坤竟然直接跑了。

没办法,梁玉娥只能认命出了招待所,直奔附近国营饭店。

她身上就剩下一毛五了。

市区物价高。

来县8分钱的素面,这边卖1毛六,直接翻倍了。

加肉的话更贵,得三毛多。

梁玉娥翻遍口袋,也凑不齐剩下的一毛。

“你还买不买的,不买我们关门了。”

老厨师催人。

老厨师原本就是这家店的老板。

建国后,主动把店上交给了集体,还混了个国企编制厨师,待遇很不错,也算成功上岸了。

饭店是国企,到点就下班。

现在店里的服务员全走了,就剩下老厨师自己。

市区的人穿着体面时尚,女孩子很多都是烫头,穿列宁装。

梁玉娥绑着两根大辫子,穿着肥大的土布衫,看着有点土气,一看就是乡下来的。

“师傅,我身上只有一毛五了,你能不能给我煮碗素面。”

梁玉娥在县城也是体面人,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话出口,梁玉娥眼圈一下红了。

就半天没吃饭而已,其实也饿不死人。

梁玉娥只是受不了自己这么落魄。

关孝坤,你个王八蛋!

“你当这里是菜市场呢,还讨价还价,爱买不爱拉倒。”

被耽误了下班时间,老厨师脾气很差,嗓门一下拔高了。

梁玉娥在百货商店上班,从来都只有她吼顾客。

这会被老厨师一吼,梁玉娥眼泪啪嗒就开始往下掉。

委屈到不行。

“没钱还想学人家下馆子,什么玩意。”

开店这么多年,老厨师什么人都见过了。

要真是穷的吃不起饭,快饿死,老厨师还会可怜一下对方,给他几个包子馒头之类的。

但是梁玉娥唇红齿白的,穿着虽然土了点,但是没什么补丁,看着就不像吃不起饭的。

一碗素面一毛六,能买好几斤红薯了。

真吃不起饭的人,也不会想着下馆子。

梁玉娥这种很明显就是又没钱,又想吃好的。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是开饭馆的,不是做慈善的。

“你……”

梁玉娥被说的面红耳赤。

她享受惯了,进国营百货商店后,天天被一群男同志捧着,今天这个请客下馆子,明天那个请客吃肉,她已经很久没怎么吃过粗粮了。

“一毛五只能买馒头包子,你买不买的,不买我关门了。”

老厨师催人。

开馆子这么多年,梁玉娥这种女同志他见多了。

本事没有,嘴巴倒是挺挑的。

“买,我买。”

总不能真饿肚子过夜吧。

包子馒头虽然不比素面好吃,也能饱腹。

“肉包子一个一毛五,白面素馒头七分钱一个,要哪个。”

“一毛五?这么贵?”

肉包子在她们县城才卖1毛钱,足足贵了五分钱。

这市里的物价也太离谱了。

“你可以买粗粮馒头,那个便宜,二分钱一个。”

老厨师没好气开口。

都没钱了,还净想着吃肉包子。

真是一点都不想亏待自己那张嘴啊。

粗粮馒头又硬又干,梁玉娥实在不想吃。

但是肉包子一个一毛五又太贵了,只能买一个,吃不饱。

犹豫再三,梁玉娥折中,买了两个白面馒头。

白面馒头松软劲道,还带着一丝甜。

一口下去,梁玉娥只觉得空荡荡的胃瞬间变的充盈起来。

但是想到江彦提的那飘着肉香味的食盒,梁玉娥又觉得嘴里的白面馒头突然就不香了。

她的房间挨着公共厕所,尿骚味特别重。

梁玉娥吃着吃着,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突然的,门口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房间破,木门也是破破烂烂的。

梁玉娥透过门缝,看到门外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还是穿着白天的背心长裤,手臂蜜色的肌肉高高隆起,搭配他那张俊的过分的脸,荷尔蒙爆棚。

房间的墙壁贴着厕所,隔音很差。

不多会,隔壁厕所内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那水声强而有力。

不由的,梁玉娥又想起单位已婚同事经常开的玩笑。

她们说,单位那个搬货的乡下汉放水哗啦啦的,能溅出一米远。

白天的时候她就故意瞥了一眼,江彦那地方鼓鼓囊囊的,瞧着就不小,比他们单位那个搬货的乡下泥腿子还鼓,看着就是个有本钱的。

想着江彦那张脸,那身材,梁玉娥听着听着,脸一下红到了脖子。

她不小了,二十了,谈过几个对象,还跟其中一个对象差点结婚了。

她跟那对象钻过玉米地,除去没进行最后一步,两人该干的,不该干的,全干过了。

她对男人的身体也不是一无所知。

厕所的水声停了。

水房就在厕所隔壁。

出厕所后,江彦去了趟澡房洗澡,然后端着一盘水上了楼。

招待所房间隔音差,床架子也不结实。

夜深了。

梁玉娥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全是江彦那张脸,还有他上厕所的水声……

深夜,旅馆的人全睡了。

顶楼猫叫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准确来说,应该是女人的声音。

铁床吱呀吱呀响着,每一下都让梁玉娥面红耳赤。

这男人在炕上果然很强。?

这么想着,梁玉娥又想起了自己之前那个对象。

因为没结婚,没领证,她和那对象一直守着最后一层关系。

可到底是年轻人,天天搂搂抱抱的,哪有不走火的。

钻玉米地那会,男人把她全身都亲了个遍,最后还摁着她的头,让她帮忙。

想起男人当时如痴如醉的样子,梁玉娥身上跟有蚂蚁在爬一样,手不自主的往下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