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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月魔餮 > 第142章 余已的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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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郡王府后院的湖中小亭。

这样冷寒彻骨的地方,夜里又伸手不见五指,即便是府中的老人,夜里,也不会常在此地巡视。

余已记得清楚,他第一次进府时,便是在这里,见到了那怪人。

那样丑陋扭曲的一张脸,即便是第一次见,饶是他在外头经了些风霜,也不由得怔了怔神色。

只是,这样的一个人,竟让殿下礼待有佳,又奉为座上之宾,别说他一个外人了,就是原在府中的这些老人,亦是不曾预料到的。

他原以为,凭自己的本事,只要能在殿下面前露脸,便一定能为自己搏得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没想到,入府后,那怪人却只将他留在府中,做了个微末的花匠。

一个自诩文采卓然,又精明计算的人,即便面上装得低三下四,心中又能有几分的服气。

他愤愤的朝那平静的池水扔下了一枚石子,乍起的涟漪,却好似他心中的愁闷,一层层延绵而去,然后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此时的他,抬头看着那无边天际,才终是忍不住心中的烦闷,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来。

阴谋也好,诡计也罢,原来在真正的高手眼中,从前他们争名夺利的那些手段,也不过是班门弄斧的小把戏罢了。

他嗤笑了一声,抬手,便给了自己一记狠狠的耳光!

这样好的机会,他竟会如此不当回事,仅着眼于眼前,便给出了那样的一个馊主意!

什么推波助澜、祸水东引,当今圣上这般的人物,即便当下看不出这里头的玄机,之后,又怎会对殿下不起同样的疑心?

“扑通!”

他恼怒的将手里的石子,一股脑的全丢了进去。

在一位如此多疑又私心甚重的圣上面前,做任何事,都有可能会适得其反,更何况是栽赃陷害这样的小伎俩。

夜色越发深沉,王府中也终是归于了平静。

只是,在众人沉睡之际,那怪人屋中厚重的幕帘却在此时掀开了。

‘他‘屋中的这条暗道,是怪人进府后,便同殿下商议现挖的,只是没想到,暗道刚刚竣工,便赶上了今日余已前来送药。

幕帘之后,江伊佳坐在那小椅上,面上已有些困顿之色。

一旁,普安郡王却看着桌上的那些书信,不禁皱起了眉头来。

“老师,依如今形势,想来军中还要鏖战到明年春后,宫中已有消息传来,父皇暗中派出的使臣已到金营,哎,此番若同金朝谈妥条款,那军中这些将士们好不容易抢夺下的成果,岂不又要拱手让人?”

怪人瞧着殿下脸上担忧的神色,歪了歪嘴,开口道。

“这样的事,岳大将军其实早有预料,故而这次迎战前,他已提前做了部署。”

‘他’指了指桌上摊开的羊皮卷,看着上头的地形,将金军所在各处的守军和岳将军的意图说了个明白。

“在这两处,将金军南下之势截断,再同中原之地的王宇等部汇合,以现有军中的兵力,一旦各部大军在中原会师,便可将我军现有的御敌防线,向北推进至开封一带。”

“现如今,军中冒着严寒,正同金军在沿湖岭一带周旋,为的就是以主力之军诱敌,让封越等部暗中击溃金军南下的路径,依捷报来看,封越等部的推进极为迅猛,年节前,定能同中原一带的守军会师。”

郡王殿下仔细的看着那羊皮卷上的地图,脸上的神色,却并未有丝毫的放松。

“老师,听您这一番详述,军中的部署,我倒是不担心,只是那金使,哎,即便军中行进的再快,万一他们提前谈完了议和的条款……”

怪人转动着手边的小轮子,来到了桌边,翻找了一阵,终于在众多的书信笔记之中,寻出了一份略有些不同的,递到了殿下的面前。

“萧贤?”

怪人点了点头,开口道。

“此人乃是辽人,辽国覆灭后,他便替金人卖命。前朝时,亦是做过金使的。”

“自金国政变后,他在朝中的地位便越发边缘,这次会战,他本应领兵至关渡一带,却被新上任的大将军当面斥责,辱其血统混杂,非胡虏正统,并罢免了他的军权行事,将他软禁在了营地之中。”

受这样的恶气,按萧贤的性子,定然是要反的,他本想集结营地之中的辽人,杀脱条生路出去,却不想还未成事,自己却生了场大病,险些死在了军中。

因着这病,他被勉强送去了就近的医馆,也正是在那里,前去送药的岳老爹正好撞见了来瞧病的他,这才有了之后,他同江伊佳的书信往来。

“此人一心想复辟辽国,怎奈受金军钳制,苦不得脱身,如今他在金营正是个闲人,反正也无事可做,便时常替别人打探些消息,换些赏钱。”

一听说这里头竟还有这般离奇的故事,刚刚还眉头深锁的殿下,却是来了兴致。

“老师,您真是神了,这天南地北的两个人,都能让您遇到!您莫不是提前算好的吧?”

怪人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有些气短的说道。

“我要是神,何至于还会是这般的面孔,这样的身子?”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

“只是,老师,我还有一事不明,您为何要极力推荐此人入府?刚才听他所言,也不过是个有些小聪明的罢了,让这样一个心术不正的人留在府中,我怕……”

那怪人笑笑,指着桌上的笔架说道。

“小小毛笔,尚有兼毫、羊毫、狼毫之分。大小字,更有大小笔的用法,写字尚且不能一笔带过,用人,又岂能只听一面之辞?”

“这人可用之处,恰恰在于其亦正亦邪的秉性上,朝中也好,宫中也罢,有些事,是需要这样的人来做的。”

殿下垂眸深思了一阵,再抬眼时,已换了副神情。

怪人似是察觉出了他的不忿,咧了咧嘴,指着外头的那碗汤药,笑道。

“殿下,这样的人,其实跟这碗汤药一样,没什么分别。”

“刚煎好的汤药,自是药性足,虽说良药苦口,倒也是治病救人的好东西。只是,这药一凉,药性也就变了,药性一变,从前的良药,就变成了可杀人于无形的毒药。”

“对付这种东西,最好的办法,便是直接将它倒掉,重新再煎一碗就是了。”

“他在汪府做过书童,暗中,又替汪伯彦出谋划策,早被朝中主战一派的记恨。汪伯彦落败后,秦会之顺时上位,自是对他这样的丧家之犬无半点的兴趣。”

“这样一个毫无根基,又无亲眷的人,做事,是没什么顾忌的,更何况,他那个好哥哥当初走时,定然是给他留下了东西的。不然,他这样的年纪,又怎会无缘无故的放弃了童考,只身跑到汪府,还顺利的做了汪家三公子的书童。”

少年郡王思量了良久,回过了味来。

“您的意思是,利用他手中的那些官员隐秘,趁手做些暗中事?反正这样的人,能用就是良药,不能用么……”

怪人笑笑,端起桌上的那碗凉药,不过是转身的功夫,便将那药,倒在了屋中的盆景之中。

身后,郡王殿下看着那空碗,这才终是浮起了一丝笑意来。

也好,反正宫中、朝中,亦不乏阴险之徒,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倒也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