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家老宅在村子靠后面，几人把马车赶进院子。
樊木松跳下马车边往外走边吩咐，“老二，你带着老三老四和月月在家里等着，老大，跟我走，去祠堂。”
“阿爹，我也想去。”樊星月小跑追上去。
樊木松愣了下，和程茹娘对视一眼，想到她的特别处，随即点了点头，“那你跟着你娘，不要乱跑。”
“好的。”樊星月立马挽住程茹娘的手臂，笑眼弯弯地应着。
四人前往村子中心的祠堂。
祠堂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村子里的，也有从外头回来的，大家正吵吵囔囔，似乎商量得并不顺利啊。
“我同意往京城走，皇权之地，富贵繁华，不管怎样，肯定比其他地方更容易生存。再说，皇室也不能眼看着这么多老百姓没活路，肯定会有妥善安排。”
“我也同意……”
“我不同意，京城虽然好，但大家都是如此想的话，一窝蜂都往京城挤，怕是一路不会安生，且就算皇室想安排，那么多人也安排不过来……再说了，咱们都只是普通老百姓，那些达官贵人有多少是真心待我们的，我们不能冒险……”
“对，我也不同意。我觉得鸿才兄的提议就不错，跟着秦家走，秦家毕竟是大族，底蕴深厚，总比我们像无头苍蝇乱撞好。鸿才兄，以后就拜托你多多关照了。”
樊鸿才眼睛微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听到有人提到他，适时附和，“承蒙柱子兄看得起，若是大家同意跟着秦家走，凭小女和秦家大少爷的关系，相信秦家会给我几分薄面，关照大家几分的。”
这一番话，让很多人动了心思。
老族长拧眉问道，“那你知道秦家打算往哪边走吗？”
“这个。”樊鸿才微顿，“我还没问呢，总之跟着秦家走，肯定有出路。”
嗨，后续往哪走都不知道，让他们赌上全部，顿时有一大半人犹豫了。
一时下不了决定，又有人提议，“我觉得去南边比较稳妥，毕竟往南走物产丰富，活下去的几率更大些。”
“对喔，南边多雨水，说不得那边就下雨了，有活路啊。”
“对，对，去南边好，鱼米之乡，不怕找不到吃的。”
顿时，七嘴八舌都附和了起来。
有人同意就有人反对。
“什么啊，我怎么听说南边多山林，到处都是毒虫蛇蚁，还有瘴气，去了就会中毒，根本没活路。”
“你听谁说的？”
“就是隔壁村的王成王镖师，他是我媳妇娘家族弟，他走南闯北见识多，说的话，肯定不会错。”
有名有姓有出处，这条信息应该是真的。
大家刚刚火热的心又被浇灭了。
“南边大的很，我说的鱼米之乡也不是凭空编造的，那有毒气的地，肯定不在鱼米之乡，我们去鱼米之乡不是有毒气之地不就好了？”
“话很对，但是，我们谁认得路？万一走错了怎么办？”
“还是去京城吧，这条路我熟悉，可以带大家走。”之前提议去京城的，又插话。
樊星月听了一会儿，大概知道了，这群人逃荒是肯定的，但是北上还是南下，一时统一不下来。
老族长眉头紧锁，听着大家吵闹，一言不发。
吵了好一会儿，也吵不出个名堂，众人又看向老族长。
“族长，您觉得我们该怎么走？”
“是啊，族长，您发话吧，大家都听您的。”
老族长抬手压了压，刚刚吵闹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樊星月挑眉，这老族长的威信不错。
他抬头扫视众人，突然看见站在人群后面的樊木松一家，朝他们招手，“子清，来前面来。”
樊一鸣是村里唯一的举人老爷，在族中还是有话语权的。
托好大哥的福，樊星月也跟着父母哥哥挤到了前面去了。
“族长。”樊一鸣行礼。
樊星月也跟着程茹娘行了一礼，喊了人。
族长摆了摆手，对樊星月和程茹娘视而不见，眼里只有樊一鸣。
“子清啊，听了这么久，你觉得我们该往那边走啊？”
“族长，子清还年轻，哪能决定这种大事。”樊木松立刻开口推脱。
笑话，这种决定岂是那么好做的，如果因为他的决定最后遇到不幸，大家伙儿还不得把错都归在他身上。
“松娃子，我问子清，你插什么嘴。子清，你说。”老族长不高兴地呵斥樊木松。
樊星月蹙眉，心里顿时不乐意了，这老族长脑子有坑吧。还是是故意的？想找大哥当替死鬼？而且这有什么好问的，大家想走哪边就走哪边呗，干嘛非得一起走。一起走一窝端，分开走说不得还多条活路呢。
樊一鸣原本低垂的眼眸微颤，唇角微勾，一闪而逝，抬头看向老族长道，“族长，我阿爹说得对，子清年纪轻，经历少，此等大事可不敢无的放矢。还是请您老做决定吧。”
“欸，我让你说你就说，也不是让你做决定，大家说说建议，集思广益而已。”老族长眯着眼，看着还是和蔼可亲，话也很漂亮啊。
樊星月挑眉，真是个老狐狸。
樊一鸣听了，微微沉吟道，“既如此，那小子就说说自己浅见。如今荒年，外头世界不知如何，不管去哪里，风险和机遇并存。既然大家意见不能统一，何不分成两路，一路北上一路南下。”
樊一鸣此话一出，下面顿时热闹了。
“对啊，何必一定要一起走，想上哪上哪。”
“不行，人多力量大，一起走，遇上危险大家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更有胜算。”
“也许是一窝端呢？分开走，也能多个希望。”
老族长在樊一鸣说完刚刚话之后就眉头拧得死紧。
他是不同意分开走的，也认为家族应该团结一致，齐心对外，才可能有活路。
他看向樊一鸣，樊一鸣对他微微一笑，“族长，小子一点浅薄之见，如有不对之处，族长听听就算了，这何去何从，决定还是要听您老的。”
老族长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