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公公的伤感是真心的,像他们这样没有后人的人来说,除了求个今生康顺也就盼望着有个好归处……好好的,平静的老死就好。
虽然顺公公一直暗地里同他较着劲,让他有些不爽,可是,想想这宫里能同他喜公公一个肩膀说话的,也就顺公公了,可没想到,老了老了,到了这个年纪反倒是有功夫在身、身体又好的顺子先去了那寺里,想想也是心伤。
“是吗?顺公公还是说不出话来?”秦琼又问。
“是,看着他那样,我也真是……”
“顺公公不能写吗?难道他不认字?”
喜公公一愣,随即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字是识的,可是不多,那日皇上重赏了,御医也瞧了,可是都说不成了,听说小顺子一听就晕过去了,再醒过来不是张着嘴喊不出声,就是发呆……唉,他这一身的功夫,倒了竟是这样”
“你们的关系这么好,难道他同你也没有什么交待的?”
“嗨,什么好不好的,大家都在这宫里当差罢了,他这一倒下,顶替他的人一时还没找到,我这忙的都没去看看他,宫里嘛,大家早早晚晚都是这样,也什么好交待的”
“是吗?我还以为,他再怎么也会同你说说那个打伤他的人哪”
“什么……打伤?您是说死的那几个太监?要说这事还真是让人寒心,平时那几个看着对小顺子还是很尊敬的,有时还跟着小顺子做个事什么的,真是没想到人心隔肚皮啊”
“呵呵……这样啊,看来你们这还真是人走茶凉,人家刚出事,你们看都不去看看,也难怪顺公公不说到底是谁打伤他了”
秦琼笑着说道,还装模做样的揣着碗轻轻吹吹气,好像这碗里汁水很热似的。
“什么?……娘娘,您这是,那天不是您,说是那几个太监动的手吗?”
喜公公终于感到不对了。
“是我说的,你就信了?”
秦琼一边摇着手里的碗,一边笑着看着他说。
“娘娘?!您这是……”
“喜公公,你,怕死吗?”
……
秦琼现在所住的是皇上的寝宫,所以,她只是住在一个小侧殿里,跟到这边来服待她的人也不多,只有今天她要去摆排场的那六个人,刚刚喜公公要替皇上办事,所有的人都避开了,此时,这个小殿内只有她们三个人。
等到秦娘娘由喜公公陪着她出来时,所有人都认为娘娘此时应该已经按皇上的吩咐喝了药,现在这是要去祭祀的地方了。
外面的人马上规规矩矩的排好队,低着头跟着秦娘娘向外面走去,所以他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此时喜公公脸上的笑容有点怪怪的。
还有,同喜公公一起进去的那个小太监没有跟出来。
明国今天的祭祀日,就是我们所说的冬至日,秦琼出生于北方,后来去了南方工作,以前就听说过南方人对冬至这个日子的重视,有冬至大过年的说法。
不过,她为人淡漠,身边的朋友不多,所以并没有机会到南方人的家里感受过这个日子的重要,今天也算是亲身参与了,只可惜,她是去捣乱的。
本来秦娘娘是要与其他宫里的妃嫔一起坐车出内宫,再跟随大队人马到皇城外围的祭祀台,再一起参加仪式的。
不过,喜公公这一闹,她出门晚了,宫里的车队已经走了.
秦娘娘到了外面一看这情形,也不生气,就拉着喜公公一起上了为她准备的车,带队的太监吓了一跳,他没想到秦琅娘竟然拉了一个太监上了同一辆车,这恐怕不行吧。
不过,这个太监不是别人,是宫里最大的太监头头,别人也不敢说话,只能装没看见,于是,秦娘娘的车队就这样在大家的别别扭扭中出发了。
“同我说说,怎么想起来要我一定吃药了?”
车队上路后,秦琼才慢声细语问喜公公。
此时的喜公公终于不笑了,可能是坐下了,人也不抖了。
刚才真的吓着他了,这个漂亮、贪心富贵爬了龙床的,很知道看人眼色的、身份卑微不知廉耻的女人,在他眼前一抬手就杀了一个人。
而且,在他还没吓得喊出声之时,不巴掌就打晕了自己,等他醒过来,却见自己的胸前的衣服被这妇人拉开,见他醒了,那个漂亮女人当然他的面,把一根钢针刺进了他的身体……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他有点不记得了,但他记得这双漂亮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轻声问道‘想活着吗?那,就要听话!’。
所以,他好像就这样跟着这个女人出来了,后来,还上了那个女人的车,不对,自己是不能上这车的……算了,反正……
他都快六十了,可是,他还不想死,他很小的时候就进了宫,每一天都是小心的活着的,从没有过上一天让自己开心,能做自己主的日子。
为了活着,为了好一点的活着,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他都不敢回想,他以为这次他找对了主子,只要一直跟着他,那么,自己也会有了一方天地,老了不用去那寺里,会有一个机会出去,好好的过一下自己的日子。
这些年,宫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都活下来了,因为,他总是有办法,他总是有办法保全自己,所以现在,他更不想死了。
因为,他已经到了这个年纪、这个身份,他就快有了,有了机会可以出去了,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他不想,他绝不要死。
“这……是,是符将军昨个让我带句话给您,说,让您千万别离开皇上身边,只能跟着大家行动,绝对不能一个人活动,我就……”
“就怎么?”
“就报给了皇上,皇上听了后,就让我送药过来,其……其实,这也是一份恩典,您只要吃了药,那么就是皇上的人了,以后,任谁也不敢把您怎么样的”
“是,除了皇上,对吗?”
“这……这天下就是皇上的,我们这些人不都是皇上的人吗?这又有什么不对的”
“那既然都是皇上的人了,那干嘛还要用药呐?”
“这个……我不是说了吗,皇上身边不可有异心之人”
“嘁!行了,符将军让你传话,你他妈的转头就告诉了皇上,我想符将军不会白让你转话吧?你他妈的拿了人家的好处,还卖了我,你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这……我是,是皇上的亲随,只要有关皇上身边的人、或是事,我都要,禀告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