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宝算是明白了，因为他爹有时候太坏了，所有人跟他爹一比较，只要不是特别坏，那就是好人。
她深吸口气，忍不住问杨氏，“娘，你为什么会嫁给我爹？”
赵老四“欸”了一声，不乐意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挑拨我跟你娘的感情啊？”
杨氏立马打了他一下，还拱火呢，真把人气坏了怎么办，她安慰蓉宝道:“别理，你爹有时候是挺欠揍的。”
蓉宝心里一万个认同，她扁着嘴，委屈的喊了声“娘”。
于是赵老四又被打了一下。
蓉宝心里可开心了，要换成去年，她一定哭着抹眼泪，不过她今年大了一岁，已经是半个大人了，当了姑姑，就要给大侄子带个好头，不能天天哭鼻子。
只是鼻子还是酸酸的，她抬了抬头，觉得长大也不是那么好了，连哭鼻子都不行。
定南城最热闹的两个地方，街边和酒铺。
这里没有什么大酒楼，基本都是小饭馆和酒铺，一入夜就人满为患，不管有钱没钱，抢不到位置就站一边去，所以酒香浓郁的店铺外，都蹲着很多吃酒的人。
下酒菜放地上，左手端着酒，右手拿着筷子，一口菜一口酒，滋味美的很。
要是舍不得买下酒菜，那就拿双筷子厚着脸皮随便找一个合眼缘的人搭话，顺便蹭两筷子下酒菜。
只不过这种事干多了也遭人嫌。
虎背熊腰的汉子看着碟子里仅剩的两块肉，恨不得把边上用城墙糊脸的人一脚踹飞出去，“滚你娘的，把老子的媳妇本都啃完了。”
他身边的高瘦男子讪讪一笑，其实也不瘦，放在人堆里算的上孔武有力，但蹲在汉子身边，就显的特别瘦。
他拍着胸脯保证道:“下回发了俸禄，兄弟一定请你吃八菜一汤。”
“少他娘的扯闲屁，你哪回儿不是这样说的？老子宁愿去信这世上有鬼。”
高瘦男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再信兄弟一回。”
汉子嗤笑一声，把碗里的酒全倒嘴里，然后放下碗，端起碟子，用筷子把菜划拉到一起，勉强凑出两筷子，他越想越气，又对着高瘦男子骂了几句娘。
话脏的很，不中听。
高瘦男子低头装鹌鹑，吃了两年多的肉，挨几句骂也不是什么大事，兄弟讲义气，自己也要讲义气才行。
汉子骂累了，又抬头唏嘘了起来，自己这样的好男儿，怎么就说不到媳妇呢，城里的姑娘都眼瞎不成？
高瘦男子哪壶不开提哪壶，“郑大哥，上回不是有个媒婆上你家说亲。”
汉子脸一黑，“你有没有点眼力劲？手上的把式不行，脑子也不行，老子认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高瘦男子像是又被吓到了，小声嗫嚅道:“郑大哥要是娶媳妇的钱不凑手，等我发了俸禄……”
汉子不等他说完就嘲笑出声，“娘的，吃酒连五文钱都掏不出来，你还有脸吹？兄弟不戳穿，那是给你面子，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啥将军校尉啊？”
他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面，“你下回吹牛的时候，别说领俸禄，当官的才领俸禄呢。”
高瘦男子苦着脸解释，“我真不是吹牛。”
汉子敷衍道:“对对对，你没吹牛。”
他翻了个白眼，“军饷都拿不到你还想领俸禄，老子做梦都没你这么敢想。你咋不干脆说你爹是皇帝呢？”
高瘦男子一愣，随即像是喝醉了一样，“我也想我爹是皇帝啊。”
汉子简直都要气笑了，你想？我还想呢！谁不想？你这样的，做梦都排不上号！满城就没见过这么爱吹牛不要脸的。
“禾老弟啊，不是我看不起你，但各有命，从生下来就已经定好了，你这辈子就这样了。听哥一句话，安安心心的找个活干，攒些钱，将来娶个婆娘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他站起身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叹息道:“下辈子擦亮眼睛，投个好胎。”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心比天高的禾老弟听。
高瘦男子抬头看他，又扎了一刀，“郑大哥，你都娶不到媳妇，我拿什么娶。”
汉子扯起嘴角，笑容狰狞，他咬着后槽牙恶狠狠说，“这城里婆娘没眼光，就喜欢你这种中看不中用的，你就是跪着街头讨饭，也有是人招你当上门女婿。”
高瘦男子腼腆的笑了笑，俊秀的眉眼间透着儒雅。
哪怕汉子对这个兄弟再瞧不上眼，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他娘的长的是真俊啊。
别说城里这群悍婆娘，就是他一个老爷们都觉得这副皮相好看，但也就这副皮相能看了。
“说句实心话……”
街上突然一阵嘈杂，打断了汉子的话。
一行人打马飞奔而过，扬起了不少尘土。
蹲在街边喝酒的汉子立即骂骂咧咧起来。
“娘，我们县里为什么没有人骑马？”
妇人轻轻柔柔的嗓音响起，“因为他们骑马的时候你没看到。”
蓉宝被震了半晌，走出好几步才道:“娘，你居然也跟爹学会开玩笑了。”
高瘦男子微微皱眉，多看了眼牵着孩子的妇人，但很快收回视线，站起身骂个不停。
一碗酒五文钱呢，他才吃了半碗。
蓉宝几人转悠了一圈，消了消食，但回客栈的路上又被炙羊肉勾了馋虫，就连赵老四和杨氏也没忍住，多吃了几口。
“这走了等于没走，还搭上了几十文钱。”赵老四“啧”了两声，“怎么觉得亏的慌。”
蓉宝觉得自己不亏，炙羊肉可香了，她摸了摸肚子，觉得这会儿也睡不着，便在客栈门口软绵绵的打起拳。
琪宝看的好奇，蓉宝便重新摆开架势教她。
嘉宝看的直皱眉，不断纠正，“拳头要往左边打。”
“这里要把拳头变成掌。”
蓉宝刚开始还会听他的话纠正一下，但后面嫌麻烦就当听不见。
赵老四和杨氏坐在客栈门口，坐在一起说话，时不时门外看一眼。
客栈收拾的挺干净的，被子还有一股淡淡的柏夜香，但蓉宝就是睡不着，她在床上翻来翻去，一个被窝里的杨氏和琪宝自然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