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众人震惊不已,万万没想到,段朗如战场抗命,居然会落得这样一个结果。一般来说,到了中将师长这个级别,加上有这么多人求情,其结局最多也就是一个撤职降衔,发配到下面当小兵,或者像李云龙一样去踩缝纫机,怎么会上来就是枪毙?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上官云相又拿出了两份电报。
“这里还有两道命令。军事委员会命令:16师师长何平,轻敌冒进,前恭后骄,以致进攻失利,虽有段之因果,亦难辞其咎,望戒骄戒躁,戴罪立功。”
好家伙,刚得到嘉奖的何师长也被斥责了。
“命令:第32集团军须趁南浔路战况焦灼,上官云相上阵督战,限辰微前攻下南昌。”
(辰微,即5月5日。韵目代日法中,以12地支代表月份,韵目代表日期,是清政府开通电报后形成的一种节约文字数量的方法。例如比较出名的“艳电”,之所以称艳电,就是因为电文末尾有一个艳字代表29号。)
念完两份命令,上官云相看了一圈自己手下的与会将领,说道:“现在,我命令。26师投入战斗,79师补充弹药后,替换26师,接手从胡华到温家圳的防御。16师102师在西路,肃清沙埠潭、向塘、西凉山一线的日军,明日下午4点之前,如不能达成任务,则师团长一律严厉处分!
陈安宝,这一仗,你29军肩上的担子很重啊!不要我们让我们失望!”
“是!一定完成上峰任务!”陈安宝有些无奈,这次第三战区只有自己的29军参战,他的指挥权被夺走了大半,主力部队都是由他上官云相亲自指挥。仗打到现在,自己仅仅指挥了预10师和26师,其中26师更是一直在后面当预备队!
79师各部在整备弹药物资,突击队各营也都回归了各部。2营这一战除了卢嘉帅支援的3门迫击炮,还缴获带回了鬼子3门迫击炮和8挺轻重机枪,收获不小。
“卢爱青!你还真是我的福将啊!不错不错!不仅活着回来,收获也不小!听说这次主要是你指挥的?指挥一个团,感觉如何?”
“团长,你高看我了,这次是我跟刘孙两位营长商量着来的,我还没这个能力完全指挥一个团。”
“行了,就别谦虚了,如果不是你指挥,突击队根本打不到顺化门外。要是他们听你的,炸掉危村桥后,抓住机会立刻进攻湖坊,说不定都打进南昌了。可惜啊,白白浪费了绝佳机会。”
“这也没办法,谁能想到徐进之临阵脱逃呢,我们三个人军衔又是一样的,只好商量着来。对了,师长怎么样了?”
“不清楚,副师长去开会了,不过,有那么多大人物说情,应该没事。”
“团长!团长!不好了!出事儿了!”这时,副团长林树急匆匆找到了吴祖谟,脸上写满了焦急。
“咋咋呼呼的想干嘛!要死啊!说多少遍了,好歹是个副团长,镇定一点!立正!站好!说吧,出什么事儿了?”
“师长,他们,他们把师长,给枪毙了!”林树结结巴巴说完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什么!你他娘的再说一遍!”吴祖谟这下也坐不住了,从弹药箱上弹起,一脚将林树踹倒,抓住他的衣领,“说!你再说一遍!”
“师长,刚刚被枪毙了,副师长让你去师部,军长也来了。”林树哭丧着脸,又回答了一遍。
吴祖谟愣了一下,将林树放开,随即下令,“各营把部队看好了!不准交流讨论,待在营地,没有命令,谁都不准出去!违令者,就地枪决!”
“是!”林树和身边的卢爱青同时回应。
吴祖谟去了师部,卢爱青回到2营,命令6连3排,全副武装,守住路口,以应对可能的骚乱。
部署完成之后,卢爱青看了眼满天的乌云。
“唉,还是失败了。力宏,跟小帅说一声,让他差不多时间就回吧。”
“是,营长。”
卢嘉帅在接到杜力宏的转述后,也重重地叹了口气,往后一躺,倒在了用破门板搭成的床上。
“唉,还是失败了。为什么做了那么多,就是改变不了历史啊!那我到底能不能大规模使用后世的武器装备啊!”
中午12点,吴祖谟从师部回来后,对师长段朗如被枪毙一事,只简单说了一句,“师长贻误军机,擅自修改命令被枪毙,是咱们的耻辱!”随后集结部队,所有人饱食之后,带足了弹药,再次来到胡华村。
“兄弟们,237团跟着主力又过河了,那是因为他们建制相对完整!要是算战功,跟咱们比,人多有啥用?啥也不是!都拿出气势来!虽然只是守备任务,也别让人小看了咱们!”吴祖谟对着自己手下的几个营长打气。
然而,所有人的情绪都很低落,给人一种无所谓的感觉。就连卢爱青也是,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吴祖谟看着几个手下,也是一阵无奈。显然,段朗如被枪毙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对于79师官兵来说,就算是战死,都好过被枪毙。何况,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人知道。只有一个“贻误战机,擅自修改命令”。
“唉,兄弟几个, 长官被毙,你们不觉得憋屈吗?咱们当兵的,要是打了漂亮仗,国防部都得给咱面子!但凡咱们打进了南昌,师长还会被毙吗?别忘了,咱们现在是德械师!都打起精神来!
咱们就在第一线,过了河就是战场,随时可能调咱们上去!235、236团都被发配到进贤了!都打起精神来!准备好随时上前线,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一连几天,79师各部都是守备任务,虽然没有参与作战,不过各部的士气,经过各级长官的努力,总算是恢复了一些。
1939年5月3日夜间,上官云相对东线部队下达了新命令,要求第29军指挥预备5师和第26两师加上79师237团,进攻南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