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不甘心单打独斗,试图再换个角度说服高镍。
不料,高镍刚瞧见他嘴皮子掀起,就直接笑着飙出一句:
“沈大人,你即将要说的,若还是这等鸡毛蒜皮的无聊小事,劝你及时打住的好。本官可没耐心一个劲……听废话。”
闻言,沈父的舌头瞬间发僵。
说实话,沈父当官三十多年,尤其当大官十几年来,就没遇到过像高镍这么损的嘴!
像高镍这样说话难听的!
像高镍这样不给他颜面的!
呵,原以为是锦衣卫底下的兵狗仗人势,肆意咬人,眼下看来,完全是高镍这个头子上梁不正下梁歪!
沈父藏在广袖里的双手,都屈辱地握紧了拳头。
呵,倘若如此刷他颜面的不是高镍,随意换成京城的其他大官,哪怕是当朝首辅,沈父都敢当场翻脸,一拳揍过去!
你信不信?
可没法子,对方是高镍啊!沈父再忍不下这口气也得忍,毕竟锦衣卫杀人从来不需要太多理由,看谁不爽就能一刀子先捅过去再说。
于是乎……
忍了又忍,沈父最终表情很不自然地拱手告辞,声音也强迫自己尽力放平,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道:
“高大人,我没有旁的事了,我……”
不料,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高镍已经别过头去,飙出一句:“送客。”
说罢,高镍径直起身离开,再没多看沈父一眼,仿佛他是什么低贱的蝼蚁,完全不屑一顾。
随着珍珠门帘发出一阵清脆声响,高镍的背影也彻底消失不见。
只剩下沈父孤零零一人站在原地。
这一刻,沈父的脸彻底崩了,双眸深处隐现杀意。
半刻钟后,沈父一脸怒气地回到老太君房里。
老太君正对着胳膊的断裂面撒药呢,听见门响,一抬头,猛不丁地瞧见沈父杀气腾腾走进来的样子,她吓了一跳。
要知道,两人相濡以沫几十年来,老太君就没见过沈父如此克制不住情绪的时候。
“沈郎,你怎么了?可是谁招惹了你?”老太君完好无损的那只手,连忙握住沈父的胳膊,关心地问道。
沈父怒火冲天道:“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不可一世的高镍!”
听见“高镍”的大名,老太君唬了一跳,连忙用手捂住沈父的嘴,压低嗓音道:“好端端的,跟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置什么气?”
沈父恼火道:“我也不想呐,可他也太目中无人了……”沈父吧啦吧啦,将高镍鄙视他的神情和语调模仿了个九成九。
老太君听完后,果然与沈父同仇敌忾,义愤填膺地把高镍给数落了一顿。完了后,还不过瘾,又把木邵衡牵扯进来一块骂道:
“木邵衡也是昏了头,自从爱上那个叫傅玉舒的贱女人,就彻底瞎了眼,忠奸不辨!呵,瞧瞧他,为了取悦傅玉舒,连高镍这种杀人魔头都义结金兰,称兄道弟上了!还放纵高镍频频插手西南内部之事!”
高镍频频插手西南内部之事?
这个,老太君并无证据,只是觉得与傅玉舒婆媳内斗以来屡战屡败、每况愈下,肯定是高镍背后使了手段,左右了木邵衡的想法。
否则,她怎么可能会败给傅玉舒那么个小丫头片子?
沈父对傅玉舒倒是没有太多感觉,只是无比憎恨高镍。眼下听老太君说高镍还插手了西南内部事宜,当下心惊肉跳起来。
——沈家要造反,本就没有十足的把握。若高镍的锦衣卫也横插一脚,偏帮木邵衡……那沈家哪里还有胜算?
必须得弄走高镍,让木邵衡落单!
思及此,沈父急切地道:“老太君,任由锦衣卫插手可不行,咱们得想个法子将锦衣卫调走,不许他们跟随木邵衡一块南下。”
“法子倒也不是没有。”老太君咬咬唇,恶狠狠地道,“我与南边的召南国太子有些私交,给些甜头,让他带兵进犯南边……景德帝肯定会派遣高镍前去查探。”
“这招调虎离山之计倒是不错,好,就这样办。”沈父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