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日复一日过去如翻书,阮灵儿注意到两人在一起的日子并不快乐。
直到这一天家宴的到来,让阮灵儿恍然大悟了什么。
“看样子,是这女婿很需要老丈人家的资源啊。”
如此,阮灵儿似乎也懂了。
也就是说,当时和萧天睿结婚的阮诺,可能也很需要萧家的资源。
可是,当时的阮家已经跌入谷底,既然没有东山再起,又为什么需要资源?
阮灵儿想着,看向始终围着那个浑身青紫的孩子游荡的邪眼,眯了眯眼。
邪眼始终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个孩子,许是看她也是孩子的份儿上,那孩子并未与她计较,只觉得她烦,倒是也不曾驱赶。
不论人还是灵体都是如此,对同类总是充斥着几分友善。
邪眼似乎没见过怨念如此深重又浓厚的灵体,而这个小孩似乎也没见过与自己有着相似气息的同类。
这画面看上去虽然诡异,但一时间又显得有些诡异的和谐。
阮灵儿想起什么,看向凌春。
“所以当时你为什么去阮家的旧居?”
凌春闻言,看了眼黄天赋。
他摆摆手,始终一副局外人的样子。
“你别看我,瞒着她你又瞒不过去,问你你就说呗。”
凌春唇角抽了抽,显然没想到黄天赋竟看起来比她还怡然自得。
“起初跟着黄大师,因为什么你也知道。”
阮灵儿想起这次献祭的事情,脸色古怪了一瞬。
“你怀疑他?”
短短四个字,怀疑,震惊,不可置信体现的淋漓尽致。
黄天赋闻言呛了一声,满脸尴尬之色的摸了摸鼻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出来阮灵儿这语气中似乎满是嫌弃的样子。
凌春也有些尴尬,他自然是没想到后来还会冒出阮灵儿这号人物的,毕竟黄天赋在阴阳协会这个位置,有些尴尬,不上不下,但又算是经常入世的,在有钱人圈子里也算是有些名气。
当你怀疑一个人的时候,看他几乎是处处都可疑。
如今被阮灵儿这么个小孩质疑,凌春面子也有些挂不住。
“算了,你既然连我都怀疑,怀疑他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毕竟表面上看来,怀疑她这么个三岁小孩显然更加离谱。
他这样说完,凌春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低下头,看着也就如自己膝盖一般高的小孩,还穿着粉色的小裙子扎两个马尾辫,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造神计划的主谋。
如今真相大白于天下,凌春恨不得自戳双目。
一连两个怀疑对象,一个比一个离谱,亏得这件事他还没来得及及时上报组织,不然到时候他恐怕要被笑话到退休才能安宁。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画面已经又是一转。
门外敲锣打鼓,阮灵儿往门外看去,竟是鲜红的八抬大轿,架着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女人进了门。
在门派里来说,八抬大轿入祖籍方为明媒正娶,就算是在地府也是名正言顺登记造册夫妻,相较之下如今的西式婚礼,在她这种老一派人的眼中显得有些儿戏。
不过又不是她结婚,这种事情显然并不重要。
她看向屋里,似乎有些不解,李婉蓉也是当年钟总督明媒正娶进门的,如今怎么又来一个正牌夫人。
然而,女人穿着红色绣鞋下轿的一刻,所有事情都一目了然了。
此人,正是李婉蓉的妹妹,李婉茹。
也就是说,是那个孩子的妈。
此刻,那孩子看着那女人,泪水盈满了眼眶,面目如此狰狞的孩子,此刻也带着几分无助。
她一个人带着这段记忆,甚至追到了来生,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苦难。
回忆里一遍遍看着母亲鲜活的容颜,对于记忆尚存的灵体来说宛如凌迟,日复一日的被折磨着,这孩子的难受,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阮灵儿忽然觉得……
其实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
“诶……”
她轻叹一声,只觉得母子亲缘竟是那么奇妙的东西。
这孩子也是执着,当年李婉茹被李婉蓉扔进江里时,就没能保住她。
寻常孩子,恐怕也就休养生息一段时间,改换到其他家去了,可她竟如此执着的跟着李婉茹,想来恐怕不只是这一世的母子情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果然,见到这一幕,李婉蓉怒气冲冲的破门而出。
几个身强力壮的女仆竟都没能拦住。
她顺着楼梯一路往下,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气急败坏的神情配着这复古风情的浓妆,终于看出了几分和李老师的相似之处。
“你要娶姨太太,至少也要经过我的同意吧!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妻子!”
她歇斯底里的咆哮着,而楼下,新郎打扮的钟总督只是看了她一眼,那眼光锐利如刀。
“李婉蓉,我给你面子的时候你是钟太太,现在这个家谁说了算,难道还要我告诉你?”
李婉蓉闻言,脸色更加难看,歇斯底里道: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收拾东西回娘家!”
“好啊,那你滚,没人拦着你。”
“你!”
李婉蓉闻言整个人愣在原地,显然没想到眼前的男人竟如此绝情。
她家的军火,她家的财力,他不要了吗?
“你……”
而此刻,只有李婉蓉自己,深刻的体会到这份绝望,这份痛楚,苦熬了三年独守空房的哀怨,付出一腔感情,却没有半分回应的婚姻!
泪水夺眶而出,是李婉蓉的,也是她的。
她不想看,她不想看这一生!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把她禁锢在这具身体里痛苦!
“你回去吧,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发生。”
男人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我要的东西,我自己也能抢到,李婉蓉,你别忘了你当初怎么嫁入总督府的。”
“我给你面子的时候,你是钟太太,我如果不给你面子,你不过是军火商的女儿罢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婉蓉闻言,脸色白了又白。
她纤长的指甲,几乎快要抠进木质的扶手里。
然而犹豫着沉默了半晌,她终究只能恨恨的咬了咬牙,负气转身往楼上走去。
谁知,她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就听身后男人的声音再度传来。
“对了,阿如以后不用去给你敬茶,在这个家里,你安分点,我不会亏待你。”
“什么?!”
李婉蓉本就气得不轻,听见这番话,更是险些当场气炸!
她猛地回过头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见一阵风掀起了那红盖头。
而大厅里摇晃的红烛,照亮女人的半张容颜。
李婉蓉整个人一惊。
那张脸……竟……竟和当初被她吩咐弄死的李婉茹,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