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别辛苦了,这些我自己都可以做。”
“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能停留的时间不长,就想好好看看你们,好好和你们一起吃顿饭。”
“我们先坐下来吃饭,好吗?”
姜淮山此刻目光不似平常那般让人看不透,露出只有在亲人面前才有的真切赤诚,以及说不出的思念,不加任何修饰和防备。
看得钟文秀鼻头狠狠一酸,紧抿着唇连连点头。
“好,好,我们先吃饭。”
这一餐饭吃的人多,堂屋里有些拥挤,钟文秀干脆将两张桌子搬到了院子里,拼在一起,将提前准备好的饭菜一一摆上桌。
红烧排骨,清蒸鲈鱼,开水白菜,香菇炖鸡……还有姜淮山从前没有见过的卤味和铺着辣油的凉面凉皮。
满满一桌,林良满目,让人应接不暇。
姜淮山才刚坐下,姜怀章、钟文秀和姜婵音就一个劲地给他夹菜,盛汤。
一个眨眼的工夫,他面前的小餐盘里,就摞起了小山。
姜淮山忍不住意外:“怎么做了这么多菜?”
而且大部分都是肉菜,分量又这么足。
以他们家的条件,从前桌上最多也就两三道肉菜罢了。
是家里的条件突然变好了,还是……
姜淮山皱了皱眉,有些愧疚和心疼。
“爸妈,其实你们不用这么破费,花费这么多准备饭菜的。我能和你们见一面,吃一吃家常菜就已经很开心了。”
“我宁愿你们和妹妹平常吃得好一些,也不想你们将平常买饭菜的用度一下子在我身上用掉那么多。”
父母向来精打细算,每个月在衣食住行各方面,几乎每一项都有规划和预算,严格控制,从不超支,这他是清楚的。
准备这么一大桌肉菜必定要花不少钱,可想而知,要用掉多少在饭菜上的预算。
他不想他们为了给他接风,之后节衣缩食。
说着,他立刻伸手去摸自己的钱包,只留下两张坐车钱,剩下的全部拿了出来。
“爸妈,我平常在部队也用不上什么钱,这些钱你们拿着用。”
说着便要将钱递过来。
姜怀章几人看出了姜淮山是在担忧他们,不由得对视一笑。
姜婵音也笑。
“哥,你不用觉得愧疚给我们塞钱。”
“现在咱们家的条件啊,做这样一桌菜完全负担得起,甚至如果你想吃,我们还可以再做很多桌。”
姜淮山愣了愣。
姜婵音笑得意味深长,压低声音和他解释。
“现在咱们家已经是万元户啦!别说是饭菜了 ,我们最近还琢磨着要投资房产呢!”
“就这些菜,妈妈一开始还担心不够,想再多做一些呢。”
姜淮山更觉得意外了。
按照家里正常的收入和开销,就算是节衣缩食,也不至于攒出个万元户来。
除非是有其他收入。
所以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家里的条件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了吗?
他不由得有些好奇。
只是还没来得及问,忽然有人客气地敲了敲门。
姜淮山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形高大,和他年纪相仿的男人正站在那里。
看长相……倒是有些眼熟。
只是离家太久,姜婵音都从稚嫩的小姑娘出落成了这么一副亭亭玉立的模样,更别说其他人了。
虽然有些印象,但光这么看着,他一时间还真有些认不出。
见他似在回忆,姜怀章笑了笑。
“你应该都认不出了吧,这是咱们隔壁孟家的那个孩子,叫孟寻洲的。”
“今天啊,我们特意叫了他一起来家里吃饭。”
听到这个名字,姜淮山才算有了些记忆。
“就是那个小时候救过婵音一次的那个孩子。”
“对对,就是他。”
姜淮山点点头,仍有些意外。
他和孟寻洲不熟,准确地说,在他的印象里,孟寻洲从小对所有人都是一副冷冷的态度,从不亲近,也不多说一句话。
除了他妹妹孟溪,几乎没有真正和他熟悉的人。
没想到爸妈竟然会邀请他来家里吃饭,他居然也会答应。
难道人长大了,连脾气性格也变了?
姜淮山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
下一秒,他就见坐在自己对面的妹妹姜婵音露出笑容。
那是一种全然不同平常的笑,带着少女的娇俏,略有羞涩,颊边透着粉,面若桃花,整个人都鲜活生动了不少。
一边笑,一边起身,冲他招了招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孟大哥,来这边坐。”
姜淮山这才意识到,原来姜婵音身边的那个空位,很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是给孟寻洲留的。
姜淮山瞬间察觉到不对。
他放下筷子,望向孟寻洲的目光忍不住变得严肃了几分,带着审视。
这份审视,在孟寻洲落座在姜婵音身边的那一刻开始,变得尤为严格。
“婵音,这是?”
姜婵音停顿了一下,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和姜淮山介绍。
“哥,这是孟寻洲,是我的……”
她轻咬红唇,有些羞涩地垂眸,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猜测是一回事,得到证实又是另一回事。
接下来的饭,姜淮山差点没吃下去。
他吃两口,总忍不住抬起头打量这个新鲜出炉的便宜妹夫,恨不得把人每个毛孔里藏着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不过是出去当兵几年,怎么一转眼,自己那个小小软软,只会围着他甜甜笑着叫哥哥的孩子,连对象都找好了。
他莫名有种自家好白菜被陌生人偷走的感觉。
姜淮山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食不知味,乱七八糟。
就连打量孟寻洲的目光,也不知不觉间,变得越发严苛。
那眼神,简直堪比审视敌方可疑人员。
即便从前性格冷硬如孟寻洲,也不由得挺了挺腰,坐直了些,有些不自在起来。
姜婵音第一个忍不住,嗔怪地向姜淮山。
“哎呀哥,你别用这种眼神看孟大哥,怪吓人的。”
“孟大哥?”
因为这个称呼,姜淮山目光似乎更冷了。
孟寻洲更不自在了。
姜怀章和钟文秀不光没赶紧想着灭火,反而在旁边笑着摇头感叹起来。
“看见没,淮山还和小时候一样,格外护着婵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