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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现在怎么办,雷煜死了,可阵法还在。”

慕羡安有点担忧,自己就一外行人,根本看不懂这些。

他上辈子没学,这辈子也没学。

“莫慌莫慌,”顾于欢摸了摸他的头,“我已经找到阵眼了。”

“让你做的事做好了吗?”

“师兄吩咐的事,我自然会做到最好。”

那个时候,在探查雷凌霄院子的时候,他发现有一座枯井里渗漏着很多魔气,但当时自己忙着去追查邪气,所以暂时耽搁了。

但后面想想,那口井很有可能就是维持阵法运转的阵眼,所以当时他才会吩咐让慕羡安去毁了那口井。

可毁了井后,阵法还是在一如既往的运转,那便只有另一个可能了。

还有别的阵眼。

顾于欢按了按手中的传音符,往里面注入灵力道:

“三三,听得到我说话吗?”

“我在我在。”

筱叁的声音从传音符里传来。

慕羡安站在后面默默吃味,师兄怎么老是叫他三三,叫那么亲密干嘛,他都叫筱叁了为什么不能再亲密的叫一叫他呢?

慕羡安想着,在心里默默给筱叁记了一笔账。

“小鱼你真聪明,我果然在雷府后院找到了一处魔气很浓郁的地方,你说我现在要不要毁了它?”

“对,你快把它毁了,然后我再把天上最后一个阵眼给炸了,这阵法应该就能破了。”

“ok!”

慕羡安没听懂,他说啥?

“砰”的一声,雷府后院传来了一道声响,天上的屏障肉眼可见的薄弱了些许。

顾于欢催动灵力,刚刚飘上天的那几张符箓得到了指令,齐齐冲向屏障最高处的阵眼所在地。

一瞬短暂寂静后,宛如末日灾难的剧烈爆炸从天空中爆裂开来。

“——砰——”

屏障瞬间碎裂。

气浪吹起尘埃,烟云四散,致人目盲的强光让世界都被染成了一瞬的单调白色。

阵法已毁,不一会儿魔气便全都消散了。

在地上晕倒了许久的仆役们也三三两两的清醒了过来。他们本身就是普通人,那几个月天天都在被吸收寿命,还好只是都折了点寿,要不是雷府人多,不然真的会死人。

“你先在外面等我们,我们一会儿便出来。”

顾于欢给筱叁传音道。

——

两刻后,两人来到了雷老夫人院外。

顾于欢习惯性翻墙,刚翻了一半,猛地想起阵法已经破了不会有人再巡逻了,这才讪讪的又翻了回去,改成了敲门。

慕羡安全程看完了顾于欢的小动作,只觉得面前这人是越看越可爱,特别是刚刚又翻回来尴尬看自己的小表情,真的让人忍不住想在他脸上摸一把。

“叩叩叩。”

顾于欢敲了敲门,等了半晌后,他猛地想起——秋婆婆好像看不见来着。

“算了,直接进去吧。”

他轻轻的推了一下门,门“吱呀”的叫了一声,开了。

两人顺着石子小路走到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屋舍外。

顾于欢敲了敲门:“秋婆婆,在吗?”

里面传来一阵桌椅移动的声音,一个粉裙白发的姑娘给他们开了门。

“你就是秋婆婆说的那个人吗?”姑娘浅浅打量了一下顾于欢和慕羡安,道:“请进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秋婆婆此时正躺在床上歇息。

“婆婆,我来了。”

顾于欢走到秋婆婆床前道。

“啊,好孩子你来了啊,”听到声音的秋婆婆挣扎着起身,刚刚那个给他们开门的姑娘见秋婆婆起身,赶忙在她背后垫了一个枕头。

“阿香,多谢你了。”

秋婆婆慈祥的笑了笑,又攥住了顾于欢的手:

“这就是阿香,”她又把头偏向阿香的位置给她介绍道:“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孩子。”

“嗯,我们已经见过了。”

阿香道,明明是一个看起来年过二十的小姑娘,说话的声音却和五六十岁的老妪一样。

顾于欢愣了愣,没拆穿。

“阿香,你先出去一会儿吧,现在应该已经春天了吧,我有点想吃竹林里的笋子了。”

秋婆婆笑的慈祥,眼睛无神却让人倍感亲切。

“好,我等会儿就回来。”

阿香说完后,看了秋婆婆一眼后便出门了,顾于欢放出些许灵识,并没有被监视。

“好孩子,你是不是想问我关于阿香的事情?”

秋婆婆开门见山。

“婆婆很懂我。”

“哈哈,老婆子我虽然看不见,但却还是听得见摸的着的,阿香她的声音听起来和我差不多一样,可她的手却是细腻光滑的。”

“她不是人,是妖。”慕羡安看着桌上摆放的水瓶道。

那个瓶子里应该是专门用来插花养花的瓶子,此刻却是空落落的。

秋婆婆坐在床上,正了正身子,一张脸上满是沧桑的痕迹:

“是人是妖,又有什么关系。”

“她就算是妖,那也是个好妖,更是我的好朋友。”

“如果不是阿香陪着我,我这个家族的牺牲品早就该在二十年前就死掉了。”

秋婆婆正坐在床上,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屋内的陈旧摆设仿佛一个个忠实的听众,默默地聆听她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那年,年仅十三岁的嫡女秋凌浦被秋家送到了雷家,两家联姻,十八岁的雷家老家主娶了十三岁的秋家嫡女。

两家因此欢好,互共事,常来往。

对于两家来说,这是一件只赚不亏的好事,只会不断的给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便利和好处。

因此,两个小孩的意见便没那么重要了。

当然,也没人会在意他们的意见。

在封建世家,利益大于一切。

秋凌浦从出生起就被困在四方天地,从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

她只在丫鬟小厮都口中得知,外面有很多新鲜的玩意儿,有很多有趣的人,比深院不知有趣广大了多少。

所以,当她从丫鬟口中得知家主从外面带回了一个陌生女人要把她抬为妾室后,自己的第一反应不是嫉妒愤怒,而是同情怜悯。

她在私下去找过那个陌生女人,问她真的愿意留在雷府当一个平平无奇随时可能会失宠的妾室吗?

只要进了这四方别院,便再也与外面的广阔天地无缘了。

那女人白了她一眼,直接忽略了她,从她身旁跨步离开。

一个不受宠的正室,没资格和她这个受宠的爱妾相比较。她在嚣张什么?只不过是一个正室之位罢了,老爷总会给她的,没必要和一个不受宠的瞎子怄气。

就算被女人忽略当成了想争宠的假想敌,秋凌浦也没什么别的情绪波动,她只是觉得可惜。

多可悲啊,明明能做到那么多她触不可及的事情,却偏偏要作茧自缚。

明明有她到死都求不来的自由生活,为什么要偏偏让自己受制于这一方天地。

为什么呢?秋凌浦想了很久。

大抵是她认为家主会永远爱她一生一世吧。

可当女人生下了一个孩子后,容颜不再,年岁也渐渐较长,家主便再也没进过她的院子,而是又娶了几房年轻漂亮的妾室,夜夜笙歌。

女人疯了,她疯狂的殴打自己的孩子,把自己不受宠的原因全推到一个可怜孩子身上,秋凌浦怜悯那个叫雷凌霄的孩子,自作主张把那个孩子过继到了自己身边。

最后那个女人的结局是什么,秋凌浦已经记不清了。

好像是买通了外面的大夫,擅自给雷老家主下了不能再生育的药物,被扒光衣服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可是后来,雷老家主也变得和那个女人一样,他把所有的责任全推托到了雷凌霄身上。

如果不是这个儿子,他的母亲就不会变得年老色衰,自己也不会对她母亲失去兴趣,更不会被她下了断子绝孙的药物。

到后来,秋凌浦常常都能从雷凌霄身上闻到血腥味,本来开朗善良的孩子,不知从什么时候慢慢变得孤僻自私。

秋凌浦很难过,所以等雷老家主莫名其妙暴毙后便自请搬到了偏院,雷凌霄心里挂念这个后娘,伙食和穿衣用度也不曾苛刻,但秋凌浦没要,她只收了她该收了,其他一分未要。

搬到偏院不久后,她便认识了阿香。

那年,她才二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