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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军在车内轰鸣着车辆十分钟后才停火熄火,然后返回院子中。
女性出行总是繁琐复杂,没有几个小时的准备根本不可能上路。
站在院子里,看到杨梅和王玉英不停地打理着自己,杨军催促道:
“够体面了,再不出发就要迟到啦!”
王玉英白了他一眼,回答:“新娘子这边不能不讲究,我们得穿戴整洁,才不会让你颜面无光。”
她换上了新年购置的藏青棉服,整个人显得清新许多。
拿起干净的袖套准备穿戴,但觉得似乎没有必要,便放在了一边。
她拢了拢棉衣,站在杨军面前问:
“如何?”
杨军一本正经地围着她转了圈后点头说:“真要说起来,有人问你是谁,我会说她是姐姐都不会有人不信。”
“就知道贫嘴。”王玉英笑着说了一句责备的话。
这时,杨梅从房间走出来,也走到杨军身旁,让他发表意见。
此刻的她,扎着高马尾,身着碎花棉衣搭配藏青色牛仔裤,浑身散发出温文尔雅的魅力,仿佛山谷幽兰一般娇艳可人。
今天的杨梅给他带来了全新的一面,以往见到她总是穿着工作服,而换上这套打扮,更是显得青春活泼。
“嗯,还不错,回头我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给你介绍一下。”
杨军心里面暗自发狠,他们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不明就里的人也许会以为这是相亲场合。
“哥,你就讨厌死了。”
杨梅轻啐一声,旋即转身不愿搭理杨军了。
临别之际,王玉英叮嘱杨柳好好照看弟弟妹妹,一家三人便离开了院子。
车子抵达军属区时,首长身边的工作人员姜海涛已候在门前,与门卫寒暄后带引杨军入内。
一下车,杨军看见大领导夫妇和其他几位高层领导亲自出来迎接,他行了一个标准军礼,接着向大家介绍了王玉英和杨梅。
“大嫂,你能养育出这样一位英雄,真不简单,你是个伟大母亲。”
见到面,首长便不住夸赞杨军,其他领导也随声附和。
未料大领导如此亲近随和,完全没有官员的架子,让王玉英有些惊讶,慌忙摇手道:
“我…我只是做了母亲应该做的,都是孩子自己努力的结果。”
首长大笑道:“不必谦虚,杨军不仅是你的自豪,也是我们的自豪啊。”他还招呼身边的同事一起来表达赞赏。
“是啊,我们都引以为豪。”
接着,一行人进了客厅休息。
果盘早已摆放好,茶几上有泡开的热茶以及不常见于冬季的橘子与苹果。
今天,李忠和王雪梅也来了,他们是促成杨军和伊秋水婚事的大媒。
前来参加订婚宴会的还有一些从小与伊秋水一起长大的老邻居,屋子里到处是年轻的身影。
其中一些人在讨论起此事:
“杨军只是一个炼钢厂的干部,怎能配得上秋水姐呢。”
一个身着军装的年轻人不屑地说道。
旁边的青年则反驳道:“嘿,你不要不服,以你的身手,别人十个打你都不够。”
听到这,穿军装的年轻人生气反驳:“他?一个对手能打我十个?开玩笑吧。”
那人嘲笑一声,随后向抽闷烟的钟跃民征求认同:“跃民,你说他行吗,杨军收拾他十下不在话下?”
钟跃民猛吸一口,将烟蒂扔地,狠踩了几下,沉声道:“至于收拾你嘛,我不做保证;但如果说到杨军收拾你十个,我倒很乐意相信。”
丢下这话,钟跃民径直回屋了。
李姓青年一脸惊愕地看着钟跃民,许久才回过神来。
在这些大院子弟中,钟跃民算得上是较为强悍的,加上他在部队里的锻炼,如果换成是他面对杨军那样的十个对手,他的处境更是难以想象。
通常这些出身优越的孩子自视甚高,仗恃着父辈们的赫赫战功,常常四处惹事,出事之时便搬出家长挡灾,被欺凌的人因忌惮其家族势力只能忍气吞声。
于是他们越发嚣张,不仅不知收敛,还成了京城的一道恶瘤。
胡同的不良分子和街头混混遇见他们也会退避三分。
尽管在普通人眼中,他们虽不是良善之辈,但毕竟还是有所遵循,懂得规则的分寸。
反观这群大院子弟,由于倚仗家中背景,目空一切,无所畏惧,常纠集数人骑车找乐子,甚至会堵住女生逼她们做某些事情,也因此成为警察派出所的常客。
然而再怎么放纵,一个电话就能轻易让他们逃脱惩罚,警察对他们也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成了整个京城的一块肿瘤。
伊秋水则是大院子弟们的梦中女神,很多人都期盼能与她共结良缘。
如果选择在他们之间,想必没人会有异议。
但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她却选择离开那个圈子,找了一个普通人的归宿,这让这些子弟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今日聚集之人,大部分是以好奇的目光审视杨军,并有些人私下图谋破坏这次定亲。
别墅的客厅里,重要领导代家长公开宣布王玉英和伊秋水的婚约后,让妻子同王女士商量婚礼细节。
这位领导姓郭,叫郭草地,入伍后因行军过草原的经历改名为以示纪念(此处并未透露他实际身份的资料,在网络查找无结果,自行创作)。
姜海涛此时匆忙赶来耳边私语,大领导随之向二楼书房走去,留下一众资深的老伙伴。
看情形,他们似乎是针对一项重大事项在讨论,可能与城北的粮食供应有所关联。
杨军深知此事敏感,所以并未急于打听。
老一辈离去后,只余杨军一人,不愿在女性聚集地久留,他起身打算外出吸烟。
大领导的住所占地颇广,前后各有一座花园。
园内绿植早已失去了应有的春季色彩,幽静的角落积满厚厚的雪。
杨军穿行过园地,向对面的凉亭而去。
刚点燃烟,耳畔响起了呼喊他的声音。
他回头看见一位二十出头、面容娇美的女孩走近。
女孩全身裹在绿色军衣中,甚至连鞋子也是 胶底鞋,虽然无法断定她的身份,杨军依然起身,表现出适当的礼仪。
“你好,同志,我们之前相识吗?”女孩站在稍远处,带着微笑。
杨军本能地后退,保持一段距离,回复:“你好,我叫杨军,经常听说伊秋水提及你的事迹。”
女孩大方介绍自己,主动伸出手,杨军出于礼节短暂相握后立刻松开。
“久闻您的大名,钱佳佳。”女子眼中有光,显然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模仿完成
杨军无奈地扶额苦笑,这只是一句客套罢了,何必要如此较真呢?
钱佳佳似乎并未误解他们的交流方式,她并没有因为这番话而感到难堪,只是轻轻笑了两声,便坐在凉亭的凳子上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听秋水姐姐说过,你们有相同的兴趣爱好,我想你应该在古典文学方面有深入的研究,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军打断。
“我和秋水共享的是对美食的热情,并非什么古典文学……呵,对此我一窍不通。”
听到“古典文学”这个词,杨军不由得一阵战栗,不会吧,难道这个钱佳佳和伊秋水同样对古典文学着迷吗?这已经够头疼了,再来一个钱佳佳,恐怕会让他崩溃。
钱佳佳双眼瞪大,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看着他,显然并不信服杨军的话。
片刻后,她突然咯咯笑出了声,摇曳着身子,过了好一阵,才指着杨军说道:“你差一点骗倒我,难道你以为我和秋水姐一样热衷于古典文学吗?”
接着,她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笑着说:“我的这身军装难道还不能表明我的喜好?”言外之意很明确,一身戎装的女孩怎么可能是古典文学爱好者。
这让杨军如释重负,拍拍有些受惊的心口。
严格说来,军事情感或对古典文学的热爱都是过度精神化,是个人思想异化的结果,是某种偏执。
无论是哪一种病态思想,对他杨军来说都是种困扰。
折磨有两种:精神和 上的摧残;还有心灵升华,但对于他所爱之人,伊秋水给予的精神折磨反而像是一种甜蜜之苦,使他陷入进退两难。
钱佳佳停住笑容,双手叠放胸前,认真道:“我是文工团的一员,院里很多人都称你为大英雄,请问,你能为我们团讲讲你的英雄事迹吗?”
面对这一请求,杨军毫不犹豫、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不行。”他的首要考虑还是自保与成长,“没空做那些暴露的事情。”
“为什么呢?”对杨军的直白回绝感到诧异,钱佳佳原本期待这样的英雄角色不会轻易错过任何提升形象的机会。
“保密!”杨军简洁地留下这几个字,随即转身离去。
他认为与这种可能抱持精神病症的人争论毫无意义,干脆利落的切割关联才是上策。
钱佳佳目送他远去,眼中闪现一丝惊奇,旋即一抹浅笑勾勒出了她的嘴角。
“这家伙倒有趣。”对挑战者的吸引力越大,她的好奇心和征服欲望就更强,她天生就像个战斗者,越是困难越激发她的斗志,越战越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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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大宅客厅内,各位 商议公事后,闲坐在一起,尽管表情轻松,但仍有一丝难以摆脱的忧虑弥漫于其间。
此时,夫人们以及女眷们都忙碌在厨房,为晚宴筹备。
订婚宴虽人多,但这餐席上真正的座上宾寥寥无几。
别墅周遭那些闲逛的身影多属与伊秋水一起长大并生活在同一个大院子里的人,他们虽然平日在外面名头响亮,但在这里,就连开口的份都不配,更别论席间就座了。
家中还有大领导下的一儿一女,刚见面时简单寒暄几句后就被大人打发离开。
很快,佳肴便准备好两席,分为男士与女士席。
没有冗长的开场白, 仅简短叮嘱了几句就宣告宴会开始。
在和前辈共进餐中,杨军感到极其不适。
不只是拘束,他还要维持晚辈应有的礼貌。
这些前辈都是历经磨砺、位高权重,其身上的威严气息压得他难以喘息,就像一群潜伏的老怪兽,不仅脾性大,规矩也同样繁琐。
他们喝酒必是两人同饮,还要求酒必须喝净,任何轻慢之举都被视为看低他们。
几次干杯后,杨军实在不堪忍受,不得不开启空间储存功能,频繁为前辈敬酒。
为了遵循风俗,每次都是两次一杯,若是你不喝,前辈们会紧握酒杯直到你看在眼里喝了为止。
实际上,杨军早已料到这将是个品行测试,酒后往往透露真心。
农村老一辈有此习俗,通过新娘子的未来郎婿大量饮酒后再考察他是否言行失态,是否有不良习惯。
开始的时候,老前辈们的意图显而易见,他们经验丰富、武勇过人,酒量超群,期待一轮较量就足够解决杨军。
没想到的是,两轮过去,杨军仍面色不改、气定神闲,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老辈们彼此交换目光,但都不再想上前挑战。
杨军饮酒如同喝水般轻松,这甚至超越了饮水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