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之期一到,几乎是第二日,李莲花就来找姜离离辞行了。
好在,他这次并没有趁夜离开。
依旧是这处宅院门口,依旧是这座熟悉的城池入口处。
李莲花一手死死的压着狐狸精的脑袋,另一手则在窗口处冲着站定在道路一侧的姜离离挥手告别。
莲花楼缓缓的往前驶离,李莲花的视线却一直看向侧后方。
没有叫停马车,也没有移开视线。
对方就那般站在那里,眼眸明亮,眉眼柔和,语调轻柔带笑的祝他一路顺风,祝他得偿所愿!
李莲花不知道为何,心脏突兀的觉得有些疼。
像是被什么捶了一下,又像是被针扎般的刺痛。
在这里,在这处地方,阿离好像温柔笑着的送行了很多很多人。
莫名的给他一种感觉,只要他回来,她时时刻刻都在那里。
她会在这里等他。
似是成了心间汹涌海面的一座岛屿。
晃了晃脑海中的思绪,李莲花将自己脑袋里奇怪的想法扔开。这一次,再次挥了下手,收回的瞬间,他将侧面的窗户微微关闭,留出一道远方看不太清晰的缝隙,然后驱使着莲花楼的运行速度骤然加快起来。
手还没有挥出去的姜离离一脸的茫然,这人是怎么了?
出什么大事情了,走的这般着急?
只当对方是真的有什么急事,姜离离迟疑了一会儿后,选择原路返回。
莫城如今的安全防护情况,已经让她能够单独一个人在城内出行了。
反正有事情喊一声,大概率会出现四面八方皆为同伴的结果。
当然,这只是外在的借口,姜离离就是纯粹喜欢一个人溜达。
姜离离慢悠悠的往回走,这一次,她在前院意料之中的拿到了宫远徵的信件。
小少年一月两封信,分毫不带落的。
不过,这次是两封。
另一封是宫尚角跟她商议事情的信件,单独列了一份信件出来,估计是担心她一起回给宫远徵了。
坐在书房的软椅上,姜离离将宫尚角的信件往旁边放了放,率先拿起了宫远徵那封信件。
倒不是因为其他,纯粹是因为,工作之前,总归还是要让自己心情好一点吧。
好的心情有助于工作效率的提高。
洋洋洒洒好几页纸,第一页都是他这半个月以来做了什么,第二页写的都是这一段时间遇到的烦心事。不过宫远徵的烦心事和寻常的那些并不一样,他传递的从不是负面的情绪,因为让他烦心的人或者事情,在他那里都是有处理结果的。
第三页写了自己偷听到的一个小秘密,宫门好像要给少主那些人选亲了。
第四页就是一大堆询问她近期的事情,然后稍稍抱怨一下阿离姐给他回的内容太少了,根本就不够看的。
怎么都没料到自己还被抱怨了一下,姜离离茫然的眨巴了一下眸子,对于自己的认知有了一点点的疑惑。
她写的少吗?
她专门按照宫远徵给她写的模式回信的,第一页写什么,第二页写什么,她都没带差的。
而且,她明明还多了一页对他的叮嘱。
这人,怕不是不会数数?
有一点气恼的咬咬唇,姜离离选择率先提笔给宫远徵回一封信掰扯一下。
这个锅她不背。
刚刚落笔,还没有一炷香的时间,姜离离就听到侍从来报,角公子来访。
于是刚刚拿到两封信,看了一封顺便还写了一封回信的姜离离这次是真的茫然了。
看了一眼还未被她打开的信件,她莫名有一种自己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怀疑。
否则,这不纯粹是前后脚的事情吗?
虽是有些迟疑,姜离离却当即让人将宫尚角迎过来,而她,则是又打开了宫尚角送过来的那封书信。
意料之外的,并不是商议事情的信件,其中更多的是对她的叮嘱。
还有一些试探般又格外小心翼翼的安慰。
直至完全看到后面,姜离离这才反应过来是跟什么事情对上了,是跟前几天她这具身体的生身父母找到另一个“女儿”的事情对上了。
为什么大家都会觉得她会有点在意呢?
她该怎么告诉他们,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书房的门帘被侍从在外面从两侧打开,身着墨色长袍的高大男子也缓缓的沉稳迈步。黑色的眸子在进入书房的瞬间也微微弯起一抹极为轻浅的弧度。
看起来冷冽的面容似乎都柔和了些。
“姜姑娘。”
“我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宫尚角只是道了一句姜姑娘,下一瞬,直接迎上了姜离离控诉的双眸。
宫尚角觉得这句话有点控诉的意味了。
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猜测出大概率是他的书信问题。
他是犹豫了一晚上才写的那封信,也猜测过姜离离或许并不在意,但是总归还是有些担忧的。
第一次面临这种情况,宫尚角也有些迟疑,有些想不出面临这种情况该如何解决。
脚步也略微的顿了一下,站定在书房门口的不远处,最后闷了个大招,他选择道歉,“那,抱歉?”
像个木头一样直愣愣的,直接惹得姜离离下意识的抿唇轻笑出声,弯弯的眸子漂亮的惊人,此刻溢满了细碎的星光。
惹人想要一直注目。
其实明明,最明亮的是她自己才对。
“我没有责怪你,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并没有那么在意,也没有那般脆弱。”
“这个世界,不是没了谁就会不再运行的。”
“我的世界里,从外祖父将我抱回来的时候就没有他们了。”
“所以,我不会在意他们做的任何事情,只要他们不闹到我面前,只要不打扰我的事情,只要不插手莫氏商行,其他的我都不会关注的。”甚至是他们的生死,皆与她无关。
“我知道角公子是好意,因而,也并不需要道歉。”
“那便好……不过,姜姑娘,我此次前来还是因为姜氏的事情。”
如今姜离离说不在意,所以宫尚角又有些犹豫了,话已经到达弦上了,可是这个情况他也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讲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