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生子女就是父母手心里的明珠!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要到天上摘星星,求亲戚拜朋友,当父母的言要借到梯子。
都说棒头出孝子,可就是这一根独苗,独生子女的父母很少有对孩子严格要求的,就赎案时孩子跌倒沾了一身灰,拍打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手中一点造成骨折。
李虎的女儿在父母的骄纵下,从来没有好脾气。
今天父母的表现,要是在过去,女儿还不是热油锅里掉进水?
今天佳佳情绪出奇好,母亲埋怨的口气就像没听见,银铃一样的笑着:我给你们带来个客人!光远,你别在身后磨蹭了。
应声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进了门。李虎一怔,好像哪里见过……
这孩子很懂礼貌,进门先冲李虎两口子各点一个头,呐呐的说:伯父、伯母好!
然后垂手静静的站在那里、
李虎心里暗想:不卑不亢!好!
进了门,刚坐定,李佳佳一杯水没喝完,就冲母亲喊:忙什么呀?,到这个钟点,谁还能不吃饭?还能向你们那时候?什么?赶路没饭吃?老土!高铁上什么没有卖的?除了原子弹!
男青年光远用肘碰碰她,笑声说了一句:怎么说话呀,你?
李佳佳乖巧的像个小绵羊,转脸对光远柔柔的一笑:没事,她是我妈呀!
稍微洗洗脸,两个年轻人钻进了女儿的闺房,碰嚓关上了门,一阵阵私喁隐隐传了出来。
晓云很是纳闷,不显山不露水的怎么把个男青年带到家里来了。不是敬奉独身主义嘛,怎么说变就变,两个招呼都没打,就把人领回来了。心里不安,晓云就坐卧不宁,转弯抹角找个缝隙偷偷看去,见到的情景让她大吃一惊,两个人正躺在床上翻翻腾腾,热烈的接吻。
看到晓云脸红耳热的样子,李虎有些好奇:怎么了?
晓云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太随便了,干些应该避人眼的事和握握手一样随便。
她的话让李虎也不由担心起来,李佳佳千万别走时髦呵,网恋、一夜情可是花好开,果难结呦!
晚上,李佳佳两人洗漱完毕,容光焕发的坐在父母精心准备的饭菜桌前。三杯葡萄酒下肚,李佳佳又恢复了小公主的样貌:爸、妈!这是我的男友……
没等女儿说完,心急火燎的晓云问了句:网上认识的?
妈!你是肥皂剧看多了?网上认识的又怎么样!
李佳佳霸道的说。
男友撇了她一眼:怎么和老人说话呢,你?
李佳佳乖巧的一歪头笑了:谁让她想象力太丰富。 我给你们说吧,读博时的同学。他姓季叫光远,我这次和他来,不是让你们评头论足的,我是想让他给我爸软件开发,当个顾问!给你们帮忙的!
李虎高兴的干了杯白酒,笑着看着季光远:孩子!我怎么看你这么面熟,咱们在哪里见过面?
季光远挠了挠后脑勺,歉意的笑笑:也许吧,我记不起来了。
李虎眼睛不瞬的看着季光远:你是哪里人?
甘肃,也可以说的内蒙鄂尔多斯人。
季光远声音柔和的说。
李佳佳不高兴了:你是联邦调查局的?刨根问底的?西北的又怎么样?
李虎没有理睬李佳佳的愠怒,继续问季光远:孩子,你父亲叫……
季宝涵!
你母亲叫云秀秀?
李虎接口说。
伯伯,你怎么知道?
季光远好奇的问。
李虎得意的笑起来:我知道的多了,你母亲坐火车曾经被人救过?
这时不仅季光远,连李佳佳都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见季光远点头,李虎接着问:你父亲曾经帮一个彭州人,讨回过巨款?
季光远疑惑的说:没听他说过!
看到季光远迷茫的眼光,李虎心底喟叹了声:这两口子真正是施恩不忘报的人呵。
李虎整理了下自己纷乱的情绪:孩子们,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故事讲完,季光远张开的嘴巴忘记了合拢,李佳佳抹起眼泪,晓云也眼眶湿润润的。
乘着酒兴,李虎啪啦打开手机,里边传来季光远熟悉的声音。在稍微寒暄后,李虎突然改口:亲家!
对方显然一愣,半天没有回话。见季宝涵愕然,李虎哈哈大笑:想不到吧,贵公子就在我家,现在就坐在我旁边,要做我的乘龙快婿了!
真的?这孩子,什么也没跟家里说!
声音明显是云秀秀在激动的说……
没有多久李虎和季宝涵夫妇往来频繁,彼此都有了第二个家。
在李虎故事圆满收尾前三十多年。百义因为才学拳的新鲜劲,每天必到师父兼大爷的刘幸福家。
师哥们不太到大爷家来,院子小,他们练不开。再说他们还有别的事,白天大多在矸石山淘炭。对!在淘炭。都是些矿工的孩子,不去上课啦,有时间,肚里饿,最好的挣钱办法就是靠山吃山,煤矿上的孩子会淘炭。据说,师兄弟们第一个开始淘炭的是大师兄。
大师兄高高大大 ,十二岁的百忍个子算不低了,可看大师哥的仰着脸。大帅哥在矿区很有名。他最早出名是在一条狗上。
那是条土黄杂着些许黑毛的的狗。他的来历很神奇。六零年的冬天雪下的很大。
大半夜的,听到屋外哼哼唧唧的有东西扒院子门,大师兄的父亲爬窗上瞅瞅,像条狼,他没敢出去。狼这东西记仇哩,天亮发现院子柴火垛边,有几只小狗样的东西。
一个多月后,那大狼一样的的东西天明临走时,冲屋里长嚎大叫了一声。家里人起来后发现,一窝小的只剩一个。从哪也没回来。
这狗,有人说他是狼,有人说它是狗,反正家里当狗养,起名叫大虎!
这条狗最出名是在文革刚开始的时候。那时,不上学闲下来的孩子,先是斗鸡,后来斗狗。大师兄的狗在六个家属区是王,在那里一站,鼻子低低一哼哼,大多时候别的狗都夹着尾巴躲在主人身后。百忍见过一次老虎发威,那是和大青的决战。大青也是家属区赫赫有名的主,身有牛犊般大,嘴张开能含下个狗头。俩狗斗的啊,狗毛翻飞,狗血溅地,要不是两家主人硬分开,俩狗必死其一,就这样,大青也半年多没出门。
大师兄除因为狗出了名,还因为他的骨头硬。
那是六六年开春的时候,他和林场的把大门的发生推搡,被保卫科的抓住吊了起来。麻绳拴住两个大拇指,提搂在屋梁上,只两个大脚趾着地。一天一夜骂不绝口,都没服气。
百义爸爸工资高,家里不愁吃穿。家境困难的人家多,偌大的矸石山蜂窝样的布满淘炭的塘子。解放前就有过的淘炭的职业,应运而生。
淘炭极为辛苦也极为危险,塘子塌方的事常发生。塌方就要死人,大师兄塘子边就发生,一家五口人都埋在底下的事,等挖出来没有一个带气的。
百义经常到矸石山去帮忙,师兄们从不让他到塘子底,只让他在塘子边捡甩上来的末子里的成块矸石。百义也试着搅拌过泥浆,也用筛子捞过煤,只几下就得喘,那个累呀。
嘁!
累,架也得打。临边的塘子截了和,协商不行,两家决定拳头说话。
一次太阳才压着西山顶,大师兄和隔壁的塘子,两家就匆匆收了工。稍洗洗,换件衣服,成群结队的到了矸石山南的树林里。树高而密,外边热气蒸人,林子里凉风嗖嗖的。
拼打在一块十来米大的平地进行。对方用的骑马步,斜侧着身,两肩为隆,双肘下坠,两只掌一护脸一护肋,两脚前前后后飞快的直线滑动。大师兄则用交叉步,两臂云手,一招白鹤亮翅,渊停岳峙。人不离原地,只是左右调换架子,让围着他转的对手找不到空子。
两人纠缠很久,动手却只一招。相持间,对方见大师兄身形略一停滞,一个箭步上中下流星三拳打了过来。不知是否故意,大师兄此时的架子稍微变化。
只见他,右脚独立,左脚环起,右手在上托天,左手向后伸展,侧身相向,门户大开。不识货的,都以为,大师兄要吃亏。那时百义还没开散发,眼见的大师兄要吃亏,紧张的心几乎蹦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大师兄右手下划,封死对方来拳揉压后带;左手上挥直扫耳门,左脚排出切向迎面骨。对方虽是高手,怎经过这样后发制人、借力打力的招数?
他一头戗在大师兄的身侧地上,晕厥了样半天没爬起来。煤矿的人心眼直,输就是输。虽羞羞惨惨,晚上约在一起,每人两碗八五白干酒,第二天打个招呼,照样各干各的活。
头路架的拳路,百义是跟刘大爷的大儿子学会的。刘大爷的大儿子,路数他熟,可他生的个子不高又瘦,弹跳力不好。打的拳虽也力贯四梢,但就像个辘轳石滚子,不好看!
他给百义掰了几回架子,后来不好意思啦,百义功力虽差,他蹦能蹦起跳能跳起,拳打的很波巧。当然也是因为他忙。父亲有病常年吃病保,母亲无工作需照顾家,三个弟弟妹妹最大的仅七岁。这是个近乎赤贫的家庭,刘家大哥的淘炭是家庭的最大收入。看到大哥每晚放下饭碗,不想动的样子,百义经常去矸石山给他帮忙。几个同门兄弟里,包括大师兄,百义给刘家大哥帮忙最多。
穷学文,富学武,师兄们淘了一天炭,晚上很少有人认真去练拳。天热时,师兄们中午在树林里要小睡会,百义可以练练。练得时候要东瞅西瞧,没人注意才行,法不外传,要叫别人偷了艺可不得了。沥沥啦啦的跟师兄练了段时间,百义不进步。自己练没悟性,师兄们没时间,白天没处练,白天疯跑夜里起不来,总是在才入门的水平,打一套头路架下来,得弯着腰喘半天,手脚都麻。
百义练拳进步是在:大师兄们因为资源枯竭,不再淘炭,找好练武场子后。
场子离百义家有十几里地,在整个矿区的西北角,地方很荒僻,是一座废弃的澡堂子。
澡堂子四周长满了人把高的野草,不远处是酱菜厂和屠宰厂。酱菜厂很荒,空旷的露天地上满是酱菜缸,缸上卡着斗笠样的大盖子,没人高的荒草噗噗啦啦窜着野鸟。屠宰厂腥烘啦臭的,血水从墙根顺着沟流,苍蝇蚊子的,嘿,成把抓。
澡堂子里很空旷,屋顶高高的,天窗透着微光,玻璃倒也没烂,太阳地下一进屋,凉飕飕的一会就干了汗。澡池子很大,这应是十里矿区最大的公共澡堂啦,池底有百多的平方,七八个人在里边打拳都绰绰有余。后来,师父教六合大枪,也是在这池子里,大枪有丈把长哩。
刘大爷这个师父只能算是挂牌的。
百义在这里,是第一次见真正的师父,此前光是听传说他的功夫高强。
百义正式的师父,是河南开封土柏岗公社的人。
他个子不高,仙风道骨的。两眼炯炯有神,颏下的胡子花白而整齐,走路轻飘飘的不溅灰尘,圆口布鞋,宽松的中式便衣。他不太说话,大多时间在观察、思考,最常用的话是:中!
他是刘大爷的堂哥,解放前也是个富户。玩拳玩的家败了,也好,解放后评了个上中农成分,要不,后来的对地富反坏右的管制,这老人家还不叫摆活死。
刘大爷的父亲外功好,拳玩的好看波俏;耳百义正是师父内功好;俩人都是白拳门。
从他两人爱玩的家伙就能看出来。二哥的爷爷喜舞刀弄枪,师父则拿手的是九节鞭、捎子棍。
刘大爷的身体差,只能教这些无事生非的大孩子们基本套路,要不,怎么大老远的请堂哥来代替他当师父。
新来的师父第一次看百义,鹰一样。
百义浑身凉飕飕的不自在。
师父说:玩玩呗!
百义抖擞精神打了头路架。想表现,就特别卖力,摆莲到位跺脚山响。一套拳下来,腰几乎都直不起来了。师父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下池子,捏捏百义的骨节,让百义拉鹞式架。百义满头大汗,咬牙绽筋就是做不到前后拳侧肩一条线,弓箭步连肩上下一条线。师父叫来膀大腰圆的一位师兄,两手从百义胳肢窝伸出往上把住双肩,帮百义磨腰。
深吸口气,咽下去,好!磨…
听师兄猛力一磨,百义骨节咔嚓一声,师父喊:中!
百义从此有了很规范的鹞式架,这可是最能体现通臂白拳独特功力的基本架子哈。
师傅的知识很丰富,据说吹拉弹唱都会,武术的知识更是让人佩服。他教你绝不揠苗助长,循序渐进,按各个人的天赋和功底,因人施教。
器械,他教了春秋刀、齐眉棍、行龙剑、神相拐及双刀、六合单刀、九节鞭。拳路,教的更多,燕青锤、炮锤、花打式、子路八卦锤。特别是子路八卦锤,也叫阴阳八卦锤,是功力达到相当层次,才能窥堂奥。
师父特别重视练功。抓功、四路平气、七步功、金牛耕地,是练内里。排打功、鞭墙、横劈掌、抓,则是练得外功。其四路平气很骇人,鼻子里闷哼着嗯、哼、呵,咦,用砖陪打头、胸、肋、腹,可架势啦。
师父的家底是散发。老人家不过一米六的个子,教学中不经意的就把一个近二百斤的横扛在肩上,活像燕青在泰山擂台扛起擎天柱任原!
形散神不散,学散发可不易。要先练滑步、搓步、鸡蹬步、弓箭步、交叉步、丁字步。练尖脚、排脚、勾扫脚。拳的对打,名目更多,一锤、二锤、四锤、六锤,然后锤加脚、锤加擒拿综合练习。
那时,师父吩咐记住的百义只是听着新鲜:
拳法如兵法,声东击西,欲击下先击上。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远不发肘,近不发手。
远用足踢,近用顶膝。
粘及开,开及打,出手如闪电,回手如弓弦。
后来,百义感到终生受益。
学散发,就等于学会自卫,学会伤人。师父的理论是,想学套路,谁想都可以教,散法不行。要想学散法,拳路、功力的登堂入室,人还得可靠才行。
师父想教谁散发,第一次叫开发。开发前要磕头,递上拜师帖,然后发毒誓:上不传父母,中不传兄弟,里不传女婿;违誓天打雷轰,不得好死!然后,师父才在暗室教散发的诀窍。对打的练习,只能在已开过发的师兄弟间进行,而且还得避开没开发的人。
百义开发较晚,那两年看到师兄们,递过帖的,都避着自己。撵走自己去练散发,百义心里就像猫咬的样难受。
百义最终是大师兄代师开的散法,毒誓和拜师贴是跪在师父面前完成的。
师父看百义练散发时多,几乎没亲手带过他。
师父第四次从河南来,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虽然精神矍铄,已轻易不动手了。他一连三天看百义练散法,第四天,终于在傍晚只剩百义和老对手柱子要歇场时说了:你俩,再玩玩呗!师父教了百义三招,也就是百义和别人对打,往往克敌制胜的三招。
这三招,白鹤亮翅属于第一,看起来容易练起来,可得几年功夫。扒打加擒拿,讲究的是眼快、手快、进步快,手还得有点鹰爪力,眼更不能眨。趄步进肘,既要求身法好还得脚步灵活。下拾腿横踹腿,要做到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打上必先击下,反之亦然。照脸一个撩掌,待对方格挡,顺势下蹲变丁脚。讲究一个快字。
百义最后功夫练到什么水平?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