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蓿叹气，“凤琰，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前世我们是恋人对吧？”
凤琰点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是，但我负了你。”
“你既负了我，先不说我没有前世的记忆，就算有，你觉得我会原谅你吗？我应该原谅你吗？”
“我、”凤琰说不出辩解的话，“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呢，它不过是你为了消除自己愧疚的借口罢了，一句对不起消除不了你对任何人的伤害，有人愿意原谅你只是因为她在漫长的时间里疗愈了自己，不想再跟过去牵扯而已，你的道歉起不了任何作用，而且你不觉得太迟了吗？”
凤琰眼眸微动，“你记得对不对？”
柳蓿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记得或是不记得，重要吗？那些记忆美好吗，值得我记得吗？”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给一次机会好不好？”凤琰眼眶红了。
柳蓿摇头，她没谈过恋爱，但是她看过很多小说，她从来不能理解为什么女主能在男主将她伤得千疮百孔之后还能原谅男主，仅仅就因为一句道歉就能原谅，那之前受过的伤算什么？算爱情的调味剂吗？
带血的调味剂令人作呕。
如果不是柳蓿自己跑上去为凤琰挡雷，柳蓿现在只想让凤琰也被天雷劈死，可偏偏那是柳蓿自己挣脱桎梏跑上去为凤琰挡下的，即使到现在柳蓿的心还是会为凤琰的道歉产生波澜。
柳蓿真的很爱凤琰，她看到凤琰好好活着，看到凤琰认识到错误应该很开心吧？
柳蓿尊重她，可他做不到原谅凤琰，也不能代替她和凤琰重新在一起，她愿意和凤琰和平相处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凤琰，我不是她。”柳蓿再三思索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天雷的代价是什么你忘了吗？”
凤琰垂眸回想，然后睁大了眼睛，柳蓿在他害怕的目光下缓缓说出那四个字：“魂飞魄散。”
“从那一刻起，她就不存在于人世间了，没有轮回没有转世更没有重生。”
柳蓿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狠狠地砸在凤琰头上，凤琰已然呆滞。
“回到原点的只有你自己。”
凤琰倒了下来，如同那天在放置镇界石的山洞里那那般颓然地跌坐在地上，脸上是茫然和不愿相信。
“那你是谁？”凤琰强忍不适，抬头看柳蓿。
“在这具身体里重新生长的灵魂。”
凤琰只觉心口传来一阵剧痛，他用力抓紧心口的衣服，可泪水还是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涌出，巨大的悲痛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柳蓿扭头不看他，她发现她的心脏确实在为凤琰悸动，不知道是因为这具身体还残存着爱凤琰的本能还是柳蓿尚有未消散的残魂。
但不管哪一个原因，柳蓿都不会让这份心悸影响，她不同情凤琰，相反，她看到凤琰这副样子只觉得畅快。
这是柳蓿第一次没有听李茯芩的话，李茯芩叮嘱是对的，可她还是觉得应该让凤琰知道真相，不然凤琰还天真地以为做错事可以重来。
柳蓿就是要让凤琰知道道歉不能挽回任何东西，无尽的悲痛和愧疚才是他应得的。
李茯芩和苍氿三人站在柳蓿后面怔愣地看着这一切。
李茯芩本不希望让柳蓿说出真相，可是现在看见凤琰这副样子她突然觉得好解气，或许柳蓿的处理方法才是对的，是她顾虑太多。
苍氿和项风看着这一幕不知作何感想，他们不清楚柳蓿和凤琰的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听柳蓿的话也知道前世柳蓿因凤琰而死了，如今这样，只能说凤琰咎由自取吧！
柳蓿只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凤琰，然后没有任何留恋地转身离开，尽管离开时她的心潮在翻涌。
李茯芩跟上柳蓿，苍氿看了一眼还在哭泣的凤琰，犹豫了一下还是施法给他加了道结界。
不让路过的宫侍看到凤琰狼狈的样子是苍氿身为妖君能够给的最后体面了。
“等他哭够了就送回迎月宫吧。”苍氿吩咐项风道。
“是。”
苍氿和项风也转身离开，留下凤琰一人在长廊上哭得泣不成声。
湖面渐渐起风，一滴滴的雨点砸在地面上，凤琰缓缓抬头，仿佛看到前世的柳蓿站在他的面前。
“蓿儿……”凤琰抬手想要抓住她，可是一阵风吹过人影便不见了。
凤琰的手停在半空，呆滞片刻后泪水重新涌出，像洪水决了堤，随后一口血从凤琰口中喷出。
凤琰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回到朝露宫的柳蓿捂住心口蹲下，李茯芩见状赶忙解除隐身上前扶住她。
“怎么了，没事吧？”李茯芩紧张地扶起柳蓿。
柳蓿摇摇头，“我没事，只是心脏有点不舒服，可能是这具身体还爱着凤琰吧。”
李茯芩将柳蓿拥进怀里轻拍她的背，“没关系，只是一时的，缓缓就好了。”
“姐姐，我有点想齐越了。”柳蓿很怕她会喜欢上凤琰，见到齐越或许能安心些。
“好，那我明天去恒泽把他接过来。”
刚才就走到朝露宫门口的凤琰和项风愣在原地。
项风压制内心的激动，问苍氿：“君上，你刚才听见柳蓿叫神君什么了吗？”
苍氿点头，他听见了，柳蓿不止叫茯芩神君姐姐，还提到了齐越。
“臣就说茯芩神君就是阿芩姑娘，您还不信！”项风激动得要死，见苍氿没有动，他还提醒苍氿：“君上，你怎么了，快进去和阿芩相认啊！”
苍氿回神，然后转身离开朝露宫，项风懵了，“不对啊，君上，你走错了！”
苍氿没有理会他，而是加快步伐离开。
项风恨铁不成钢地跺跺脚，看看苍氿又看看朝露宫最终还是选择去追苍氿。
苍氿回到朝宸宫，抬手示意宫侍拦住项风，然后自己一个人进了寝殿紧闭房门。
项风追上来却被拦在门口，“大人，君上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项风挠头不解，不是，这又是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