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内,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阿爷病重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二房因姜初雪之事,门窗紧闭,仿佛与世隔绝,对府中的风波充耳不闻。而三房的姜柏朝则带着一众家丁,日夜守在武安侯的院子外,虎视眈眈,只等着武安侯咽气的那一刻。
姜芷惜日夜守在阿爷的床榻边,寸步不离。她的眼中满是疲惫,却依旧强撑着精神,时刻注意着阿爷的呼吸和脉搏。她知道,府中的局势已经岌岌可危,三叔的野心昭然若揭,而她必须守住阿爷,守住这个家。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姜柏朝大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床榻上的武安侯,随即看向姜芷惜,语气生硬:
“芷惜,你已经守了几天了,也该回去休息了。这里有下人照看,用不着你亲自守着。”
姜芷惜抬起头,目光坚定,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三叔,阿爷病重,我作为长女,理应守在身边。您若是累了,可以回去休息,不必管我。”
姜柏朝闻言,脸色一沉,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三叔,难道还管不得你了?你一个出阁的女子,整日守在老太爷房里,传出去像什么话?”
姜芷惜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语气依旧平静:
“三叔,这是阿爷,我守在他身边,天经地义。倒是您,带着这么多人守在院子外,不知是何用意?”
姜柏朝被这话一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恼羞成怒,声音陡然提高: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府中的安全!如今阿爷病重,府中人心浮动,若是出了什么乱子,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姜芷惜站起身,目光直视姜柏朝,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
“三叔,您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府中的安全,可为何我总觉得,您是在等阿爷……等阿爷……”
她的话未说完,姜柏朝已经暴怒,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住口!你一个晚辈,竟敢如此顶撞长辈!我看你是被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
姜芷惜被他的气势逼得后退一步,但很快又挺直了脊背,眼中满是失望和痛心:
“三叔,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阿爷还在病榻上,您却只想着争权夺利,难道在您心里,这个家就一点都不重要吗?”
姜柏朝闻言,脸色铁青,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声音中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
“重要?这个家对我重要过吗?从小到大,阿爷眼里只有你爹,只有姜柏杉!我姜柏朝算什么?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庶子!如今,我受够了!我再也不想活在你们的阴影下了!”
姜芷惜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三叔,心中一阵酸楚,声音微微颤抖:
“三叔,阿爷从未亏待过您。您若是心中有怨,大可说出来,何必如此……”
姜柏朝冷笑一声,打断她的话:
“说出来?说出来有什么用?这个家,从来就没有我的位置!如今阿爷病重,这是我唯一的机会!芷惜,你若识相,就乖乖让开,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姜芷惜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语气坚定:
“三叔,只要我还在,就绝不会让您伤害阿爷,伤害这个家!”
姜柏朝闻言,眼中满是阴狠,冷笑道:
“好,好得很!既然你执意要挡我的路,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说完,猛地一挥手,门外立刻涌进几名家丁,将姜芷惜团团围住。姜芷惜站在原地,目光冰冷,毫无惧色。她看着姜柏朝,轻声说道:
“三叔,您若是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我不顾亲情了。”
*
房间内,气氛剑拔弩张。姜柏朝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盏哐当作响。他指着姜芷惜,眼中满是狠厉,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姜芷惜,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念在你是晚辈,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若再敢阻拦,就别怪我不顾叔侄情分!”
姜芷惜站在床榻前,脸色苍白却毫不退让,目光如刀般直视姜柏朝:
“三叔,您若是执意要逼嬷嬷写下遗嘱,甚至动用阿爷的印章,那就是在逼我与你撕破脸!这个家,还轮不到您来做主!”
姜柏朝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
“轮不到我?呵,你以为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撑得起这个家?别天真了!今日这遗嘱,我写定了!来人,把嬷嬷带过来!”
几名心腹家丁立刻将一名年迈的嬷嬷推了进来。嬷嬷满脸惶恐,手中握着笔,颤抖着不敢下笔。姜柏朝厉声喝道:
“写!按我说的写!武安侯府的家产,三房占七成,大房和二房各占一成半!快写!”
嬷嬷颤抖着看向姜芷惜,眼中满是哀求。姜芷惜上前一步,冷声道:
“嬷嬷,不必写!阿爷还活着,谁敢逼您伪造遗嘱,就是大逆不道!”
姜柏朝彻底被激怒,猛地挥手,示意家丁将姜芷惜拉开。两名家丁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姜芷惜的胳膊。她挣扎着,却敌不过对方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姜柏朝从阿爷的枕边拿起那枚象征着武安侯权威的印章。
姜柏朝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疯狂:
“姜芷惜,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这武安侯府,从今日起,就是我姜柏朝的了!”
他说完,正准备将印章盖在伪造的遗嘱上,忽然,床榻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一个虚弱却威严的声音响起:
“柏朝……你……你好大的胆子……”
姜柏朝浑身一僵,手中的印章“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他缓缓转过头,只见武安侯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虽然面色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如同利剑般直刺他的心底。
姜柏朝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声音颤抖:
“爹……爹……您……您怎么醒了?”
武安侯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中满是失望和愤怒:
“我若是不醒,你是不是就要把这武安侯府……掀个底朝天?”
姜柏朝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直冒,结结巴巴地说道:
“爹……爹……您听我解释……我只是……只是……”
武安侯猛地咳嗽了几声,姜芷惜趁机挣脱家丁的束缚,快步走到阿爷身边,扶住他的手臂,眼中满是关切:
“阿爷,您别动怒,身子要紧。”
武安侯拍了拍姜芷惜的手,示意她安心,随即看向姜柏朝,语气冰冷:
“柏朝,我本以为你只是性子急躁,没想到……你竟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姜柏朝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求:
“爹……爹……我只是一时糊涂……您饶了我这次吧……”
武安侯闭上眼睛,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疲惫:
“一时糊涂?你逼嬷嬷伪造遗嘱,动用我的印章,甚至还想软禁芷惜……这是一时糊涂吗?柏朝,你走吧……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武安侯府的人……”
姜柏朝闻言,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爹!您不能这样!我是您的儿子啊!”
武安侯摇摇头,语气坚决:
“正因你是我的儿子,我才更不能纵容你。来人,把姜柏朝带下去,关进祠堂,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出来!”
家丁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上前将姜柏朝架了起来。姜柏朝挣扎着,声音中带着绝望和愤怒:
“爹!您不能这么对我!我才是最能撑起这个家的人!姜芷惜她一个女子,凭什么……”
他的声音渐渐远去,房间内恢复了平静。姜芷惜扶着武安侯躺下,轻声说道:
“阿爷,您别动怒,身子要紧。”
武安侯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慈爱和愧疚:
“芷惜,阿爷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
姜芷惜摇摇头,眼中含泪,却强忍着没有落下:
“阿爷,您别这么说。只要您好好的,这个家就不会散。”
武安侯点点头,缓缓闭上眼睛,低声说道:
“好……好……阿爷累了……想睡一会儿……”
姜芷惜轻轻为阿爷掖好被角,低声说道:
“阿爷,您好好休息,我就在这儿守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