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玄眼中闪过一缕自信的眸光。
对于如何对待曾经想要陷害自己甚至于置自己于死地的叶欢,叶玄自是胸有成竹。
作为一个从现代社会重生穿越过来的人。
叶玄其实最痛恨的便是那种以德报怨且颇为圣母的人。
自然自己也不会傻了吧唧的这般做。
现在给叶欢这个机会,他其实有双重考虑。
一方面,叶家这些年香火一直不算多么旺盛。
年轻一辈之中,除了自己与叶欢两个男丁之外,剩下的几个年龄都尚且不过十岁,难堪大任。
而叶家又极受陛下器重,家业却是越来越大。
大伯和三叔二人又在军中统兵,鲜有能回来之时。
以至于偌大的叶家,一直都是担任兵部尚书且长期在京城的爷爷操持。
可眼下爷爷已经古稀之年,精力不复当年,在加上如今也被陛下委以重任,去往西北统兵,准备抵御党项国可能的入侵。
至于自己,又是那种闲散惫懒,不喜欢被一些具体事务束缚的性格,想要操持偌大的叶家,却也有些难为自己。
而且自己不久之后,也要出使南晋。
如此,叶家便无男人挡在前面,总不是一个事儿。
于是,叶玄这才想到再给堂哥叶欢一个机会。
如此,既可以解了叶家的燃眉之急,同时也可以让整日愁眉苦脸,在爷爷面前诉苦的大祖母宽慰。
另外一方面,从叶玄自己的角度出发。
他的确有离开叶府单独开府的打算了。
原因自然是先前叶玄与爷爷叶定边所言,他有敲永盛帝竹杠的意思。
不过这仅仅只是一点点小私心,真正让叶玄下定决心自立开府的真正原因是叶府实在是太过人多眼杂。
而自己答应了要辅佐永盛帝一统天下,自然不能光凭嘴上功夫,夸夸其谈,说说而已。
而是要付诸实际行动的。
替永盛帝拟定对外策略,谋划他国,叶玄自可从自己的大脑之中抽取前世华夏五千年历朝历代的成功案例,这几乎毫无难度。
可是再牛逼,再逆天的对策,也需要再现实中落地。
可问题是现实中,大靖在这九州天下虽然是国力最为强盛,人口最多的国度。
但军队的战斗力水平却是差强人意。
而在军械装备上则更是难以与叶玄前世的古代相提并论。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今大靖,生产力水平顶多与前世的两汉相比,根本无法与唐宋明清匹敌。
叶玄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通过搬运前世古代的在生产力端的科技成果,将大靖不论是军械装备水平还是日常生活生产所用的工具提升到与前世唐宋相匹敌的程度。
只要如此,大靖的国力便可在短时间内得到更大的爆发,同时军队中兵员的作战水平也会随着强弓劲弩更为先进的铠甲和制式兵器的出现而大大的增强。
至于近现代的科技程度,不是叶玄不想一步到位,实在是科技生产力水平非是想提升救提升。
高精尖的东西,于这个时代,实在是太过遥远。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古代这个时间维度上进一步提升科技生产力水平。
“既是玄儿你已经有了决断,祖母自然是不会反对什么,可是与你爷爷商议过了”
正房孙氏见自己孙儿自信满满,于是也没再有反对意见,轻轻颔首,又问道。
“回来的路上已经与爷爷说过了。”
“好,那你便去做就是了。不过也要与你堂哥说个明白,免得以后再生周折。”
“妹子,不必玄儿去说,等叶欢回来,姐姐便亲自去说,这次保管他不敢再乱来。”
大祖母卢氏此刻急忙开口,眼神中带着几分忌惮,颇有些唯唯诺诺。
后者虽是先与孙氏入叶家。
可身份却比之孙氏低微许多,而且入门之初便是以妾室的身份入的门。
自然在府内的地位与正房孙氏无法比。
“既然姐姐这般说了,妹子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希望他们兄弟几个能和睦,如此我叶家也可以长盛不衰。若再传扬出兄弟相残的戏码,那妹子也只好动一动雷霆手段了。”
孙氏随即轻轻颔首,声音平淡,看似云淡风轻。
实则蕴含了浓烈的杀机。
大房卢氏见状,自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连声答应。
……
从正堂回到自己的小院。
已经是丑时一刻。
白天在长安城逛了一天,晚上又随爷爷去了一趟皇宫。
此时的叶玄已经是疲惫不堪。
看了一眼漆黑寂静的正房方向,见没有什么动静。
他便返身回了西厢房倒头便睡。
翌日,正睡的朦胧之际。
便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噪杂之声。
尚未睡醒的他嘴里不由碎碎念了几句。
“娘的,公主不得了呀,在我叶府白吃白喝,还起这么早,打扰小爷我清净,不知道小爷我昨晚睡得晚吗”
说罢,将被褥往头上一盖,便准备继续做自己的春秋大梦。
就在这时,房门却是被人突然推开。
一道清冷且带着几分愠怒的女声陡然响起。
“姓叶的,你说什么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被窝中,叶玄猛然瞪大了双眼,清醒了过来。
坏了!
被这小妞给听到了。
这要是告到陛下那里去,老子岂非是吃不了兜着走
缓缓的揭开被面,往门前方向望去。
叶玄便见几道身影立在门前。
最前面的是萧凝冰和赵凝雪这对姐妹,两人俱是柳眉冷竖,眸子内蕴含寒光,一脸愤怒的望着自己。
而在她们身后,婢女莺儿和大内总管刘荣都是恭敬的站在那里。
最后面则是周怀远,用一种很悲悯的眼神望着自己。
“你……你们怎么来了刘总管,今个儿是什么风,把您也吹来了”
叶玄故作镇定,先是轻飘飘的问了萧凝冰和赵凝雪一句,随即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刘荣身上。
“哎呦喂,叶小侯爷,难道您忘记了,今日乃是诗会最后一日,是要角逐出此次诗会诗魁的,您……您怎么还在睡觉呢”
“呃……我知道今日有诗会,不是现在才刚刚天亮,诗会不是辰时三刻才举行吗”
“是辰时三刻不假,可您看看现在几时了”
刘荣被这位叶小侯爷的神经大条给打败了。
别人逢到这种时候,睡觉都睡不好,这位倒好,直接睡的呼呼的。
而且还敢抱怨两位公主闹出的声音太大,吵到他了。
“几时怀远,现在几时了”
“回小侯爷,现在已经接近巳时一刻了。”
“什么!”
腾地一下子,叶玄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
“啊……你……你要干什么”
一声尖叫随之传出。
正前方,萧凝冰急忙用手遮住了双目,背转过身去。
赵凝雪也是被叶玄这动作给惊的又羞又恼,狠狠的剐了叶玄一眼,急忙回身。
“我怎么了”
叶玄见两女那羞赧万千的模样,愕然了一下,急忙低身。
这才发现,昨夜自己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将亵衣亵裤脱了去。
独穿了一条自己专门设计让人裁剪出来的平角内裤。
这番装束若是放在现代倒是也没什么。
可是在这个时代,却是显得格格不入不说,而且有些大胆前卫了一些。
不论是萧凝冰还是赵凝雪,本就未曾见男子着亵衣亵裤的场面,更不要说叶玄这种近乎赤裸的情形了。
自是羞愤万分。
倒是婢女莺儿虽满面羞红,一脸羞怯,却还是有些胆大好奇的透过指望望着叶玄。
大内总管刘荣则是一脸的尴尬之色。
“叶小侯爷,天气凉,您还是赶紧把衣裳穿上吧,莫要冻着了才是。”
“好,对了,刘总管,现在当真巳时了”
叶玄连连点头,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开始穿衣。
大有没将萧凝冰和赵凝雪当外人的模样。
见其如此,两女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轻啐了他一口。
心底没少骂他。
“叶小侯爷,的确巳时一刻了。不过叶小侯爷也不必太急,如今尚未轮到您出场,不过若是您再晚一些,只怕真的要错过了。”
“此次诗会,乃我大靖主场,陛下说不好太通融于您,怕其他藩国拿此说事。”
“嗯,我知道,咱们即刻前往。”
穿好外衣,叶玄一遍点头,从床上一跃而下。
走过萧凝冰身边时候,“公主殿下,叶某说的也是事实,你每日养伤,早起早睡,奈何我天天要替陛下办事,晚睡早起,有些抱怨也是很正常吧”
“那你也不能这般说姐姐呀。”
还未等萧凝冰开口,赵凝雪却是先替她打抱不平起来。
“我就随口抱怨一句,没有其他意思。”
“有没有其他意思,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好,我有其他意思成了吧。起床气还不许有啦”嘴里絮叨一句,叶玄没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怀远,备马。”
“郡主殿下说,小侯爷您与她一同乘车过去,不必单独骑马。”
“马车多慢,骑马过去最好。”
“快去!”
摆了摆手,叶玄催促道。
他不是真觉得马车太慢。
而是今日文会,先前就说好了,萧凝冰也要过去观看。
现在这情况,这姐妹俩多半是要同乘一架马车的。
若是自己再挤进去,若没刚才的事还好。
现在若跟她们一起,这一路上只怕少不了要脱一层皮。
此刻,萧凝冰在其斜后面,他都能感觉到对方那冰冷的目光。
见状,周怀远没再啰嗦,赶紧去备马去了。
“玄哥,你真的不与我们同乘一车”
“算了,没看见有人眼神要杀人嘛,今日说错话了,等到某人心情好了之后再说。”
说罢,叶玄大踏步的走出了房间,然后用凉水稍稍冲洗了一下脸,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
随后便与刘荣一同快步的出了小院。
后面,萧凝冰和赵凝雪则也是急忙跟上。
一出叶府。
好家伙。
巷子内,除了平阳的车驾之外,竟然还有其他人在。
而这些人多是京城的读书人。
正翘首一望。
见其出来,急忙迎了上来。
“叶小侯爷,您总算是出来了,都巳时,大家都还以为您要放弃这次诗会了呢”
“呵呵,没有。昨日忙到深夜,睡的有些晚,今个儿就起的迟了一些,倒是让诸位兄台担忧了。”
“不过大家不必担心,叶某既然入围了这最后的角逐,自然不会在此时打退堂鼓,走,咱们赴会!”
对着这些迷弟招呼了一声,叶玄翻身上马,直奔渭水河畔而去。
……
半个时辰之后
叶玄在刘荣的引领下来到了渭水河畔。
本以为前几日发生了大战,永盛帝会改变这最后角逐日的比赛场地。
却没想到这小老头是个执拗性子,硬是选择了那日自己用火药灭了铁鹞子军团的地方。
叶玄赶到的时候,尸体血迹基本上已经被清洗了干净。
不过由于是冬季的缘故,河滩退水,血迹渗入到了河滩泥土内的则无法清除。
空气之中依旧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随着秋风吹拂,吹进人的鼻孔之中。
还未走到近前。
远远的,叶玄便看到如先前卫戍营比斗一般,巨大的龙纛立在河滩之上。
周遭则是彩旗飘扬,气势非凡。
而且因为不同于武斗之时乃是在卫戍营内部举行,采取了保密措施。
这诗会决赛是彻彻底底的向着长安广大百姓和前来赴会的学子们开放的。
中央主会场外围,密密麻麻,都是人。
也亏着主会场是位于河堤之下的河滩之上。
大堤高出河滩数丈,这才让这些看热闹的百姓和学子们,能看到会场内的情形。
否则,大部分人就只能看一个热闹了。
“陛下为何还选择此地”
“叶小侯爷,陛下的意思如此才能震慑宵小。”
刘荣跟在叶玄身后下马,上前解释道。
“嗯!”
叶玄轻声点头。
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那一夜长安城波谲诡异,暗流涌动。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最终却又偃旗息鼓,多是得到了消息缩回了手去。
没来得及缩的,也都壮士断腕,撇清了关系。
但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各方大多不是太过清楚。
永盛帝将这决赛场地依旧选在此地,就是警告各藩国,莫要轻举妄动,否则下场只会与这党项国的铁鹞子军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