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群老太太躺在车头,廖正军心里是真的发慌。
在我们这个国度里,我老我有理,谁死谁有理,属于普遍性的规律。
执法人员最头疼的,就是遇到高龄老人。
这些人就是犯罪了,都无法严惩,监狱里缺没人伺候的老祖宗吗?
监狱也是要创收的,七八十岁的劳改犯,能干嘛?没事就生病,生病了还得送医院,谁花钱,谁护理?
所以,监狱也不欢迎老人。
现在,他惹翻的,不是一个两个,是一群。
他气得只朝方舒翻白眼,这家伙比自己还阴,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可方舒根本不看他,没眼看你那白眼。
因为白眼狼本身就长着白眼,否则怎么叫白眼狼呢。
廖正军只好蹲下来,做老人们的思想工作,“不是老就可以违法的,再老就是一百岁,公安机关一样可以依法惩处。我不这样做,是对你们的尊重。你看你们现在这样,让儿孙看到,多不好。都起来吧,这事呢,我们警察不会不管,是谁的责任,谁也跑不掉。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方乡长好,为了还他一个清白。”
廖正军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几个老太太就是不吱声,看着他,听他说。
也不说对,也不说不对,廖正军没办法,只能耐着性子,慢慢开导。
廖正军的注意力,都在老太太这边,李荷花没人盯着,她自然不会傻站着。
她可不是傻女人,精着呢。
她来到黄老太跟前,悄悄拽了拽她的衣摆,老婆子也是人精,立马拉了一把身边的一个中年女子,让她接替自己,拽着一个有偿闹事的女人,而她自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
两人很快就走进了人堆里,眼光跟花痴一样,在男人堆里寻找着。
方舒一看就知道,这是冤有头债有主,找债主去了。
果然,黄老太一把揪住了一个男人的衣领,“李书记,就是他,还有那个。”
男人正皱着眉头,因为事情偏离了他们设计的方向,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反正现在才付了一半的钱,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正想着准备跑路呢,结果被一个婆婆抓住了衣领。
一看,这模样有点眼熟。
能不眼熟吗,姐妹俩长得很像。
这时候看热闹的妹妹也看出来姐姐想干嘛了,跟着跑了过来,指认道:“就是他,就是他,花钱让我找人来闹事,来糟蹋方乡长的。这些人都是他们找来的,五十个一个,说是先付二十余下的事情办好再付。”
她说的很大声,很多人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过来了。
男人气急败坏,想甩开老婆子的手,纽扣掉了两三个,在地上滚了很远。
他看到自己的同伴,也被人抓住了,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同伙的反应跟他一样,也是用力想挣脱。
两人目光一接触,就确定了下面要采取的行动了,那就是不顾一切,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所以,他们开始发力,很粗暴。
黄老婆子被摔倒了,但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不放。
他举起了拳头,狠狠地朝着她脸上砸下去。
打疼了,自然也就松手了,这是他战斗经验的总结。
可就在他的拳头,离老婆子的脸还有一公分不到的时候,拳头被人抓住了。
这人的劲头很大,那么大的惯性之下,被稳稳的抓住,怎么也动弹不得。
他以为是警察,不由大怒,自己人怎么可以这样误伤呢?
可他抬眼看时,却看到了方舒的脸。
本来他是要惊叫的,可是惊叫刚发出个啊字,就变成了惨叫。
手腕传来一阵剧痛,他知道,自己的桡骨断了。
他这只是有旧伤,一次打斗中,桡骨骨裂过。
这不是伤口上撒盐是什么?
他愤怒的时候,腿上又传来了剧痛,随后便跪在了地上。
同伙当然是看见这一切的,他可不呆,知道这罪肯定会在自己身上复制一遍。
当下猛地矮下身子,几乎是伏到了地上。
这动作很猛,很猛。
李荷花是抓着他的衣领子的,这下手里只剩下了一件上衣,那男人光着上身,没命的逃走了。
方舒制服这一个时,想着的确实是对付李荷花抓着的那一个。
没想到那家伙不仅滑头,还滑衣,一招金蝉脱壳,逃了。
而这时候,两名警察追到了方舒身边,但只是站在他身子的两侧,没敢动手。
在桥上,在刚才,他们都看到方舒有多厉害了。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大家都静一下,静一下。”不知什么时候,方舒的手里有了一只电喇叭,声音很大,压住了所有场上的声音,于是,推攘的女人们,也都停下了,那些纯粹的吃瓜群众,也闭上了嘴。
“我知道,我自己说什么,有些人未必相信,让这位大婶告诉你们这件事情的真相。”说着,他把电喇叭递给了黄老婆子的妹妹。
“大家好,我老婆子白沟街没多少人不认得我,跟我吵过骂过的,也不少。老婆子承认自己人缘不好,但从来不撒谎,喜欢说真话。”
这第一句话,就惹得不少人笑起来。
白沟街谁不知道这老婆子,泼妇一个,但她说的也是真的,不说谎。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这个男人和刚才跑到的那个,……”
老婆子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大家听了,纷纷指责起那些闹事的老女人来。
这时候,老婆子把电喇叭还给了方舒,拉过一个女人,这女人跟她平时关系很好。“老姐姐,你看人多跑了,那三十块钱拿不到了,还忙活什么呢?”
那老婆婆五十多岁的样子,听了这话脸色变得很难看,走到跌坐在地上的男子跟前,问道:“那余下的三十块钱,你们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那男人拼命眨眼阻止老女人说出来,可人家根本就不配合。
三十块钱都要没了,还跟你一伙干嘛。
男人见眨眼不管用,就装糊涂,“什么三十块钱?我又不认识你,也不是生意人,老人家,您这话说的,让人莫名其妙。”
他是想着遮掩,不能暴露,并没有赖账的意思。
可在那些他收买的闹事者耳里,那就是赖账,大家都不干了。
嘴里纷纷骂了起来。
南磨盘的这些人,都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手。
拽着人家还怎么发挥?
啪!
果然,有响亮的耳光响了起来,“想赖账,老娘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