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苦慌了，他脑袋还有些昏沉好在眼睛已经能看清周遭环境。
见自己依旧身处豪山之中，心头又惊慌又安心。
微微转头看到自己正前方坐着一人，那人端坐在一把红木太师椅上。
一身靛青色长袍简洁大方，仰头看清那老妇人的脸毛苦有种极熟悉之感。
尘封许久记忆悄然苏醒，他惊恐动了动手脚这才发现他并未被捆住。
坐直身子，不自觉跪了下来又往后膝行两步同眼前人保持距离。
“参，参见，”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钱钱不想废话，直接打断毛苦。
毛苦微垂着头听到上首老妇人问话拧眉，“老，老道是被，”
“毛苦，”钱钱声音听不出温度，“你最好不要同我撒谎，这豪山朗月宫门人如今只剩你一个。”
“老，老道不是朗月宫的。”
毛苦急忙否定，他定了定心神又道，“老道，老道能帮助太上皇将朗月宫布局全部破掉。”
钱钱挑了下眉，突然来了点兴致。
手肘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似笑非笑，“说说看，你要如何破朗月宫布局？”
毛苦斟酌一番，“太上皇陛下想必已发现朗月宫落脚山洞中的隐秘。”
他顿了顿，“山洞深处那些姑娘，生前被朗月宫门人玩弄虐杀甚至被分食。”
感受不到太上皇怒意，甚至感受不到她的情绪毛苦说话更加小心翼翼。
“老，老道可用她们骸骨在豪山布下困局，彻底困住那所谓周氏龙脉。”
他等了几息，未听到上头那位说话。
于是继续道，“那些女子们生前受尽折磨苦楚，死后怨念深重。”
“借她们骸骨和怨念布局，事半功倍！”
“呵，”钱钱冷笑，“你竟如此便说出来了？”
毛苦握紧拳头，心里咯噔一声就听那上了年纪帝王声音森冷至极。
“那些女子，究竟对你做了何事？”
“生前因着你们这些人饱受折磨，死后还要被你这妖道利用？”
“毛苦，”钱钱声音彻底冷下来，“我给过你机会，这次是你自己没有珍惜。”
毛苦……
双目失去神采，直挺挺跪着的身子瘫软下来。
“哈哈哈哈，”无力而颓丧的笑声意味着他生命即将走向尽头，“谢，谢，”
“行了，”钱钱根本不想同他说话。
站起身从空间拿出一桶火油，和一块打火石，“我允你自己选地方，自行了断。”
“你既喜待在这豪山，便永世留在这里。”
毛苦额头抵在地上，身体颤抖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他的后半生如何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知道一切是错。
曾几何时他也想拯救那些姑娘于危难，可朗月宫哪里是那么好撼动的。
他在朗月宫里不过是个工具罢了……
钱钱负手而立，垂眸看着毛苦呜咽痛哭。
【统子，】她声音冷淡，【这毛苦还有秘密吗？】
【没别的了，】系统道，【他原本在朗月宫里还挺受重用。】
【但前几年看不上朗月宫行事太过残忍，有次借着醉酒劝了朗月宫宫主几句。】
【于是就被剥夺了自由，发配到豪山这里。】
钱钱冷嗤，【这人善得有所顾忌，恶得不够彻底。】
【让他自行了断，是我给他最后的仁慈。】
系统没有说话，钱钱安静等着毛苦哭够。
良久，娜孜和哈迪尔已开着飞艇将第一批援军和棺材运来时，毛苦终于哭够了。
他恭恭敬敬给钱钱磕了三个头，又走到那山洞外磕了三个头。
然后拿着火油和打火石往豪山深处走去，钱钱命暗卫跟上。
毛苦往豪山深处走了一段，脚步一迈跳进一半人高坑洞。
他转身对跟着他的两名暗卫道，“老道的尸首便留在这里，尔等不必帮老道处理身后事。”
两名暗卫互看一眼，朝他点头。
毛苦眼一闭将火油从头到脚淋下，咬紧牙关一鼓作气磕碰打火石。
轰。
火焰瞬间窜起，两名暗卫后退一步警惕注意火焰避免引发山火。
【钱钱。】
系统喊她，钱钱停下捡拾骸骨动作，【怎么了？】
【毛苦已经死了，他选择自焚的地方是所谓周氏龙脉心脏处。】
【哦？】
钱钱看着眼前堆积在一处的骸骨，这些骸骨时日久远。
好在她有系统，能够精准分辨骸骨。
因此，将骸骨捡拾入殓的活只能她来做。
钱钱直起腰正了正面巾，深吸口气，【所以，毛苦用他的死破了朗月宫的局？】
【怎么说呢？】
系统斟酌着，【朗月宫在豪山的局，其实还没开始实施。】
【他们本打算将你萧氏皇陵做局成功之后，再来豪山细细布局。】
【不过毛苦这一次，是让豪山整体风水有了改变。】
【钱钱，你这边收殓完尸骨可以入周氏皇陵收割一波。】
【等豪山这里的事告一段落，朗月宫在这里就无法掀起任何风浪。】
【且毛苦这一次自焚选择的地方很妙，数百年后豪山这里非但凡人无法进入。】
【甚至，无人能够在豪山搞事。】
钱钱对系统的话云里雾里，这些事情虽听不明白。
但只要如今情况对后世有利，那便足够。
钱钱不再同系统说话，深深吐出几口气继续按照他的指示从骨头堆里拼凑骸骨。
一根根无辜的骨头被钱钱珍而重之放入棺材之内，娜孜、哈迪尔和阿莹、姬无忧四人时不时就要过来看一眼。
渐渐地钱钱内心陷入沉静，莫名有种玄妙之感。
她觉得自己手中捧着的并非一块块碎裂、无辜，生前饱受苦难的骨头。
仿佛自己捧在手心的，是一个个纯洁充满灵性的新生命……
从日薄西山，一直忙碌到繁星漫天。
娜孜迈着不安脚步走近，“陛下，”她嗓音暗哑满是担忧，“天色已晚您歇歇吧？”
钱钱终于从玄妙之感中醒来，然后意识一点点回归。
抬眸看到一张国色倾城的脸，那张极好看脸上缀着一双写满担忧的眸子。
钱钱朝她轻笑，垂眸将手中一截大腿骨放入身侧棺材之内。
“好，”看向娜孜，“今日天色已晚，明日继续吧。”
娜孜快速点头，双手将钱钱扶出骸骨堆。
立刻有暗卫将拼凑好骸骨的棺材抬到山洞空地处，按着钱钱指示做防潮处理并往棺材里放置随葬品……
钱钱被娜孜扶出山洞，便见一长身玉立身影转过身来。
钱钱惊喜，“陆羽，你怎得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