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周,过得风平浪静。
每天早晨醒来,厉砚睁眼就要做的一件事,就是问怀里的女人:“想好了吗?要什么好处?”
但苏暖永远都在逃避:“还没,我得好好想一下。”
然后起身躲进卫生间,深吸一口气,侥幸又逃过一劫。
……
好不容易休假,苏暖迫不及待要去医院探班。
苏忍交给沈怡,她放一百个心,今天才空出时间,去检验一下成果如何。
厉砚随身陪同,苏暖却谨慎得下车就带上墨镜,而且与厉砚保持两米以上距离。
她不想和厉砚在大庭广众之下走得太近。
不想,厉砚大步上前,一把将其揽在身旁,倨傲地望着那副黑色墨镜。
“苏暖,戴墨镜更招人。”
说着伸手帮她把墨镜摘下,痞气地勾唇一笑,“遮遮掩掩的干嘛,我的女人,让他们看便是,反正也拐不走。”
苏暖只觉身体又往他身边靠紧,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出一次名就够了。”
她的抗压能力再强,也经不住折腾。
来到6楼妇科住院部,刚好沈怡换班休息,就顺带把在科室里帮忙的苏忍叫了出来。
一身白大褂,苏忍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架子。
老远展开双臂迎接苏暖。
苏暖迎上去,往上一跃,扑进苏忍怀里。
讨人喜爱的女人,被弟弟宠得像个小宝宝。
厉砚蹙着眉头,伸手把人拉下来:“可以了。”
……这醋也吃。
几人约着下楼吃饭,刚好在楼下遇见刘院长,便移步到凉亭坐下。
厉砚和刘院长聊了几句。
刘院长目光扫了下苏暖:“厉砚,这就是你对象啊?”
苏暖怔怔看去,不说不知道,仔细看,云姨和刘院长的相似度还是蛮大,都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
只是不知道,刘院长是不是那种善变的人,起码,云姨的大变,让苏暖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
厉砚干脆应声:“对。”
刘院长也甚是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有眼光。”
虽有遗憾,未能招得贤婿,但气度不凡,满脸喜悦。
那天,在厉砚病房门口,他对苏暖也稍微有些印象。
只是苏暖走得急,没什么印象。
一旁的苏忍,眉梢轻轻一挑,不确定地说道:“刘院长?是外科的刘医生?”
刘院长眉心紧蹙,扶着眼镜仔细打量:“对……你是?”
“我叫苏忍……”
“三年前,是您给我做的手术,您还记得吗?”
苏忍很认真地解释,可时间太久,刘院长看起来不太记得,在江城这种大城市,每天的手术多达十多台,不是每个患者都能被记住。
刘院长尽可能地回忆了一下,最后亲和地笑起来:“老咯,这记性不行了。”
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
“难得你还记得我……看来,是台大手术啊。”
沈怡好奇地问道:“苏忍,你做的是什么手术?”
苏暖朝刘院长细看一番,有点印象又不是太清晰。
苏暖帮忙回答:“心脏手术……苏忍出生时是难产,从小心脏就不好,手术前也是因为激烈运动后突然发病,”
“如果不是刘院长救助及时,苏忍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当初苏忍不省人事,苏暖现在想想都觉得后背发凉。
也就是因为苏忍那次入院,高额的手术费用,苏爸爸才会找了高利贷,最后欠下巨额债务……刘院长突然想到什么,
“那个……你这样一说,好像有那么点印象……”
刘院长想了片刻,抬手指向厉砚……蹙着眉头,“厉砚,当时你还在外科,你有印象没……整天有个女孩坐在走廊上哭,”
“有天晚上,那女孩在医院楼下,等了他爸爸一晚上,说是去凑钱,一直没回来,结果还被冻得发高烧,你把她抱回病房的……”
缘分这东西,说来就是奇妙无比。
那张惨白得没有丁点血色的脸,令他微妙一笑的那刻,缘分又开始轮回考验。
厉砚微垂着脑袋,侧目望向身旁的女人,扑闪的眸子令他越发着迷。
“你是那个女孩?”
苏暖红唇微张:“嗯……你是那个被我哭湿白大褂的医生?”
就因为没有等到爸爸,苏忍能否做手术成了一个大问题,苏暖忍不住的大哭,被烧得滚烫的她,迷迷糊糊在厉砚怀里哭了许久。
直到用药后,她才安静的睡过去,等厉砚离开病房,才发现胸前的白大褂湿了一大片。
厉砚勾勾薄唇,露出一抹窃喜的笑:“你怎么知道把我的白大褂哭湿的?”
“护士小姐姐说的……说那天你的脸都黑得可怕极了。”
“哈哈哈……”刘院长大笑出声,“缘分啊。”
沈怡道:“这缘分,太绝了。”
几人不禁为此笑个不停。
刘院长突然叹了一口气:“苏忍啊,那你要感谢的人就不是我了,你能顺利把手术做了,多亏了厉砚啊。”
苏忍诧异道:“刘院长,我的主治医生不是您吗?”
“对,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爸不是去凑钱,一直联系不上吗?后来,你的病情不能耽搁,手术不得不提前,”
“那天,我还在国外参加一个研讨会,完全来不及,厉砚就帮我接了那台手术……还帮你把手术费垫上了。”
苏暖简直不敢相信,厉砚竟是苏家的救命恩人。
苏忍更是感动不已:“厉砚哥,没想到,是你救了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沈怡调侃道:“什么都不用说,让你姐以身相许就可以了。”
刘院长趁热打铁:“好主意!”
厉砚意味深长地笑着:“这个建议不错。”
苏暖瞬间娇羞地红了脸。
可他们不知道,那是厉砚医生生涯里做的最后一台手术。
下了手术台,就接到爸爸,哥哥和沈悦车祸的消息。
当他开车飞驰到车祸现场,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失去了光泽。
他黯淡的眸光看着地上被一层白布掩盖的尸体,他却流不出一滴眼泪,脚底无法移动的步伐,令他不敢相信这是个事实。
天明到天黑,他在车祸现场足足待了好几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