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奉哲表面平静,依依柔望,实则,内心百感交杂,狂躁不安。
“溪儿,你莫唬我,哥哥禁不起吓。”
宁云溪一脸真诚。
“我说的是实话。”
宁奉哲难以承受,完全不敢相信。
“但你不是冲动之人。”
“而且,你根本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他,如何做得出亲近之事?”
“你别怕,尽管诉说实情,是不是他威迫你?”
“你必然吓坏了吧?”
宁云溪波澜不惊,仿若无事发生。
“没有威迫。”
“是我自愿。”
“这就是实情,我不觉惧怕。”
“我也以为,我不会冲动;以为,自己无意于他。”
“然,我情不自禁,事实摆在眼前,何以否定?”
思来想去,总觉得奇怪,宁奉哲疑心大起。
“许是,什么药物,迷乱心智?”
宁云溪摇摇头,嘴角不自觉,抿起一道甜意。
“我是医者,什么药物瞒得过我?况且,我探脉象,未见任何异常。”
宁奉哲一分笑不出来,思绪飞转,推想其中缘由。
“也许,研制药物之人,医术比你高明,所以你无知无觉。”
宁云溪努嘴反驳。
“大哥哥担心太甚。”
“我身下疼痛,总不能作假吧?”
冲击巨大,宁奉哲接受不了,语气几分急躁,显露无遗。
“怎么不能作假?可以作假。”
“你千万当心,这一定是计谋!”
宁云溪附和应承。
“好,计谋。”
其实,她也怀有一丝疑心,遂即,想到一个主意。
“不如这样吧,我去一趟回春堂,找几位医女,为我检看。”
宁奉哲起身离座,迫切表示。
“我也去。”
宁云溪轻轻安抚,让他回座。
“大哥哥稍安勿躁。这种事,兄长跟去,小妹颜面何存?”
“我自己去吧,请大哥哥静候。”
仔细想想,的确有些不妥,宁奉哲勉为其难答应。
“那好吧,你快去快回,我等你。”
宁云溪乖巧一应。
“是。”
穆蓉已经安排妥当。
回春堂,共有十余位女郎中,包括新人三位,旧人若干。
旧人,早已成为宁云溪的心腹,穆蓉知晓,极难说动她们变心。
因此,她仔细物色,选择其中两位新医女,以她们的家人,做为要挟,让她们留在回春堂,等待宁云溪前往检看,假称贞洁不保。
具体说辞何如,穆蓉亲自教导数次,确保一切无虞。
其他女郎中,皆中穆蓉之计。一部分,因家中有事,今日告假;一部分,接到出诊请求,陆续暂离回春堂。
随后,宁云溪至回春堂,请两位新医女,检看身子。
“如何?”
郎中蓝斐,先一步回话。
“东家身破,不是黄花。”
郎中管织芃,紧随其后回话。
“看似,历事不久,应是昨晚愉兴。”
她们对视一眼,双双焦心不安,仿佛撒下弥天大谎,宁云溪甚至可以听见,她们齿间轻颤之声。
“非是什么大事,你们为何紧张兮兮?”
蓝斐颤颤巍巍,一时想不起说辞。
“这……”
管织芃及时接上她的话,禀知原因。
“东家未婚,而历花趣,这么大的事,我们自然紧张害怕。”
蓝斐迅速振作精神,依着宁夫人的吩咐,双膝跪地,叩拜伏身。
“东家,贵为世族嫡女,我深知,这种事,必要灭口,故而恐慌。”
“我殒不足惜,唯求宁三姑娘,看在我这几日兢兢业业的份上,放过我的家人!”
管织芃跟着一跪,也是伏地不起。
“我亦殒不足惜,但求宁三姑娘开恩,放过我的家人!”
宁云溪打消疑心,无奈苦笑。
“原来如此。”
“你们放心,不会灭口,我从未做过狠心之事。”
蓝斐瑟瑟发抖,依旧紧张不已。
“小女子初工不久,对宁三姑娘不甚了解,心实慌张,不能安定。”
宁云溪诚意道歉。
“对不起,吓到你们。”
她不敢伸手去扶,深怕再次吓到她们,于是,温柔道别。
“你们安心做工,什么事都没有。”
“我这就回府。”
蓝斐、管织芃齐声。
“是,东家请慢走。”
宁云溪带着答案,回到湘竹苑,如实告知兄长。
“两位医女,一同确认,大哥哥这下,应该没有疑虑了吧?”
宁奉哲目色凌乱,思绪狼藉,始终不能静心。
“是……可是……”
“这件事,怪异得很。”
“你怎会自愿以身相许?”
宁云溪笑颜怡悦,俨然就是害羞之状。
“我自己也不知,究竟何时倾心。”
“大概爱情,就是这么悄无声息的吧。”
春绉残雪,凛凛寒心,宁奉哲一腔愁苦。
“什么爱情?哪有爱情?”
“你一夜之间变故,此事着实可疑。”
宁云溪收起笑容,痴痴凝望。
“大哥哥,不愿祝福小妹吗?”
听得一声大哥哥,宁奉哲恍然记起自己身份。
“我……祝福。”
宁云溪重展笑颜。
“那我们一起,等他过来提亲,好不好?”
宁奉哲冷冷无笑。
“他会这么认真?说不准,玩过之后,随手抛弃。”
宁云溪笃定不移。
“昨夜,他答应我,下聘迎娶。”
见她迷恋之貌,宁奉哲苦涩一笑。
“呵,情致当前,男子说的话,不可信。”
宁云溪双颊覆粉,宛若含露菡萏。
“大哥哥一身洁白、未曾历事,何以知之?”
“我信他,没有骗我。”
宁奉哲肆意揣度他思。
“以我观之,他毫无真心,压根不想娶你。”
“你等到天黑,等到明晨,也等不来他的提亲。”
宁云溪疑问。
“何出此言?”
宁奉哲头头是道。
“真心待你,何忍趁人之危?安慰情伤,何至缠绵?”
“他之目的,显然只想玩弄你。”
宁云溪撇撇嘴,怫然不快。
“哼,大哥哥嫉妒小妹,比你先一步成婚。”
“我相信他,肯定会来。”
宁奉哲眸望皇宫方向,敌意汹涌。
“就算来了,也不是为了提亲。”
宁云溪再问。
“那是为了什么?”
宁奉哲夷然作答。
“没玩够,哄你再来一次。”
宁云溪颦眉生气。
“兄长用词,好生不雅。”
“你何时变作这般模样?”
宁奉哲眸底,隐着一分杀气。
“用词于他,我讲什么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