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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洁薇唇际笑意,几分枯枝落叶之凄酸,几分忠臣蒙冤之不平。

“母亲何尝不是如此?利用三姐姐的亲情,行利己之事。上行下效,我以母亲为表率,何错之有?”

穆蓉面色阴沉,怒意更甚。

“什么以为表率?我苛待外人,你苛待家人,你就是这么学我的吗?”

宁洁薇眸色炯炯,词正理直,无所畏惧。

“你以亲女身份,为三姐姐入籍;以养女身份,为我改籍。于律令而言,三姐姐才是你的家人,你与我只是收养关系,随时都能解除!”

“所以,我对待者,亦是外人,有何区别?”

穆蓉气息沉重,怒火中烧。

“可我是你的亲生母亲!”

宁洁薇坦然以对,傲色凛凛。

“那请母亲,告诉宁公爷,恢复我的身份,我便认了你,你敢吗?”

穆蓉气得面色铁青。

“你少拿这件事压我!”

宁洁薇迎眸肃然,毫不示弱。

“也请母亲,少拿三姐姐之事,不满于我!”

穆蓉恼怒至极,舍不得责打女儿,转了半身,捶墙泄愤。

“你简直不可理喻!”

一记重锤,勉强平息怒意,她重拾耐心,语重心长。

“我再三教你,回府之后,定要谨慎防备小人。意指何人,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你怎就不长记性,怎么这般不懂事?你们兄妹三人,也就奉哲,稍能让我省心。”

宁洁薇一声嗤笑。

“是吗?”

“母亲这样认为?”

猜想她的后话,穆蓉板起脸来,提前告诫。

“你休再数落兄长,岂敢无视礼数?”

宁洁薇眸意余怒,神态显露几分悠然。

“我非数落,而是诉以事实。母亲有所不知,从小到大,大哥哥跟我讲过许多家宅之事。嘉许称誉,皆是三姐姐;诘责挑剔,唯见母亲。”

“我在深闺,闻听他言,原是不信;而后回府,亲眼所见,方知实情。”

“你以为,我在宁国公面前,善为说辞,让他好生待你,是因孝顺母亲?大谬不然,我只是不屈大哥哥管教,事事与他作对罢了。”

宁云溪心头一震,心绪乱作一团。

大哥哥怎会在四妹妹面前,美言于我?

难道真如之前料想,他对我……唉,何故又在胡思乱想?

大哥哥高才,想是看出四妹妹心有不服,于是反其道而行之,借此挑起争端。故而四妹妹回府,才会将我视作仇敌。

他对我,确无一点真意。

每每说起大哥哥,宁洁薇便是一脸轻蔑。

“可笑交口赞誉,高评大哥哥是月盛第一孝子。其实,他早就心随三姐姐而去,不再关切你了。”

她话意一转,谈就此事,补充一个合理的说法。

“不过其中原因,非是大哥哥心地善良,而是三姐姐出类拔萃。”

继而,她跋扈而骄。

“至于我,本就不喜欢你,三姐姐从来没有争抢过我,是我自己心服,自愿交好!”

穆蓉不愿相信儿子变心,入情入理,揣度他意,以作劝言。

“奉哲定是看出你之不屈,反其道而行,他对宁云溪,从一开始便只有伪善!”

听罢这话,宁云溪心境灰暗,情绪跌落谷底。

果然……大哥哥疼爱,都是假的。

穆蓉近前两步,想要捧起女儿的手。

“你和枫儿,皆是淳善,所以误解奉哲之意……”

话未说完,便被女儿冷拒,穆蓉气急败坏,又对宁云溪诸多抱怨。

“何来出类拔萃?她臭名昭着,彻头彻尾就是恶人,你怎能信之?”

“我当面诋毁,她一言不发,何故?由是心亏而已。”

宁洁薇横眉冷对,不见一丝善意。

“母亲敢把这些话,说给外人听吗?好让天下人都能看清,你究竟怎么苛待三姐姐。”

穆蓉随即反驳。

“何出此言?我又不是傻子,怎能对外矢口,说这样的话?”

宁洁薇同理回敬,言若悬河。

“母亲所言非虚,却不敢公之于众,何故?由是心亏而已。”

“既知这样作为,大错特错,母亲为何执迷不改?”

一听中了她的圈套,穆蓉恼羞成怒。

“我不与你胡玩这些文字游戏,没意思。”

“我到此,意在告诫,从今往后,不许再那样直播,听到没有?”

宁洁薇抿了抿唇,怫然不快。

“母亲这是关心,还是嫌我丢脸?”

穆蓉加重语调,回应铿锵。

“关心!”

宁洁薇提有要求,恰如其分。

“那请学一学,三姐姐是如何关心我的。”

穆蓉满是不愿。

“我是母亲,岂能屈身向她学习?”

宁洁薇有条不紊,剖决分析。

“方才不是说,她是外人?姐姐身为郡主,虽然位高不及公爵夫人,但有双字封号,且以国号月字为首,殊荣尊贵,足够与你平起平坐。何来屈身一说?能向姐姐学习,是宁夫人的荣幸。”

穆蓉气得跳脚。

“我说过了,不与你玩文字游戏!”

宁洁薇托言,下了逐客令。

“那请母亲安心回府,三姐姐与我,还有正事要谈。”

穆蓉气得不行,一阵拂袖,扬长而去。

宁寒望随后而至。

他学了一分聪明,悄在不远处,静候宁洁薇坐上庄韶马车,远远而去宁国公府,再行现身,叫住宁云溪,严肃以对。

“跪下。”

宁云溪辨出声音,回身一礼,依言下跪。

“恭请父亲福安。”

宁寒望倨傲鲜腆,盛气凌人。

“你可知错?”

宁云溪沉色不悦,不失敬意。

“孩儿不知。”

宁寒望立身苍松,俯瞰威慑,令人望而生畏。

“那就跪着自省,不到天明,不准起身。”

宁云溪眉心微颦,几意委屈。

“父亲……”

宁寒望一阵不耐烦,直接打断。

“为父罚你,你敢有所怨言?”

许明骞四处找寻宁云溪,意愿当面感谢,终于等到众人散尽,看见她的身影。

正想叫住她,不料,被宁寒望抢先一步;正要打招呼,未想,她毫无征兆跪了下来。

瞧着宁寒望似有为难之意,许明骞快步上前,浅笑一礼。

“问宁公爷安。”

宁寒望先是一惊,而后微笑回应。

“许大人,别来无恙?”

许明骞没有作答,落眸宁云溪,不解询问。

“公爷这是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