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李子烟坚定地开口,语气斩钉截铁。
“为什么?”张白抬头看着他,眼泪汪汪。
啊这个眼神真的很让人有罪恶感啊……李子烟措不及防被男孩卖了一手好萌,差点就要改变自己的态度了,于是在动摇前一秒他猛地抽给自己一巴掌,然后在男孩吓了一跳的目光中顶着发红的脸很严肃地回答:“不行就是不行,我现在已经是你的监护人了,所以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可是我只是想要上学而已。”张白委屈巴巴地瘪嘴,有些不解般问道:“上学怎么能算是受伤害呢?”
上学当然不算受伤害了,可如果你是同一群禽兽一起在同一个学校上学那才是会让人为你捏一把汗的好吗?
李子烟看着张白欲言又止,在经过了几秒的沉默后,他有些讨好意味地笑着看向张白:“小白,哥哥知道你是一个喜欢学习的好孩子,如果你想去上学学习知识的话,哥哥可以帮你办转学手续,咱们可以去其他学校上学,没必要非去……那个学校。”
其实张白会被欺负的原因也有迹可循。毕竟那些人又不是他的父亲,怎么可能供得起他上多好的学校,就算有那个经济能力估计他们也不愿意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付出到这种程度。而张白现在上的学校是小学初中一体制的,如果不是这样,李子烟估计这个学校连升上初中的升学率都不到百分之十。
而张白不同于其他几乎是混过学习的人,他学习成绩非常好,好到以至于他跳级了。来到所有人都大他一岁的班级里后,那些横竖对优等生看不顺眼的家伙就自然而然地找上了当时什么也没做的张白,将他欺负了一顿,美名其曰过来人对他的好意,还想让他对他们感恩戴德。
李子烟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东西就是人渣了。
不过他知道的东西,张白自然也知道。
“那个学校的人对你做过很过分的事吧?”李子烟语气放柔,然后摸摸张白的头。从不擅长安慰小孩子的他不知为何在面对面前这个男孩的时候很自然就能够流露出汉子的铁血柔情:“如果无法阻止那些人出现在你的视野里,那你就离他们远远的,远到再也不用让他们污了你的眼。”
如果是之前的张白,说不定就随着那风轻云淡的性子任凭李子烟安排了,但是他已经动了真火,因此绝不可能放那些伤害过自己的家伙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地活着。
“但就算我躲过去了,以后也要躲过去吗?”张白用苦涩的语气说,一边说还一边摇了摇小小的脑袋:“我不想就这样逃避下去。而且那个学校里还有很好的女孩子,她不会欺负我,还会安慰我呵斥他们。我不想留下她独自一人。”
李子烟有些语塞。
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女孩啊。张白转动着眼珠。那个学校里连十一岁的女孩都开始化浓妆想方设法把衣服穿得标新立异点了,如果真有那种女孩想必早就在毁容前不堪重负地辍学了。
最终,李子烟还是同意让张白再稍微上一些时间的学了。只不过他也同张白约定好了,如果有一天张白回家的时候身上有伤——不,甚至只要他愁眉苦脸地回家,他就得立刻转学。
真过度保护。张白汗颜着答应了这个条件,不过他自然不会再通之前一样。和那个逆来顺受的孩子不同,他张白可是会把别人给予他的东西以百倍还回去的人。
于是第二天,张白就被坐在驾驶座前有些担忧地望着他的李子烟目送着到了学校。
“嗯?”
张白一进教室,就感受到了很多不怀好意的目光,当即心下了然。他镇定自若地按照讲台上的座次表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拉开椅子,然后伸手进桌子里左摸右摸,然后摸到了一个有些僵硬发凉的,毛茸茸的触感。
这些东西是哪来的啊?该不会是学生宿舍里逮的吧……张白有些无奈地想着,然后揪住那玩意儿的尾巴,把它揪了出来。
完全没有新意的是只死老鼠。
那些把被宿管抓住弄死的老鼠捡回来放进张白桌子的人此刻正期待着张白的尖叫,他们的嘴角甚至都已经禁不住扬起了笑容。
“啊,真可怜。”张白从椅子上拿起被放置得很隐蔽的图钉然后捏到手指中间,以无趣的眼神看向手中血痂凝固着且浑身脏兮兮的死老鼠,仿佛是在对它说话一般:“以后就不要来到这种人渣聚集的地方了,不然也不至于连尸体都要被侮辱。”
那些人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张白顿了顿,随后以非常自然的,仿佛像是很普通地向墙上钉钉子一样的动作,把手中的图钉——摁进了死老鼠的尸体里。
咯吱咯吱,很轻微的皮肉被穿透声。明明是用别的东西穿透的老鼠,但张白却能感受到它的肌肉紧致程度,以及它那已经没用了的神经末梢还在驱使着这具身体作最后的反应,可惜,徒劳无功。
全班注意着他举动的人都不自主在这个时候倒抽了一口凉气。
张白将被钉上图钉的死老鼠转了个圈,然后拎着它的尾巴左晃右晃,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嗯,这样就漂亮多了呢!”
下一秒笑容收回,他维持着同之前一样无聊的表情将老鼠扔进了垃圾桶,顺便一提用的是篮球投三分球的姿势:“……没劲透了。”
他这么嘟囔着,然后快速冲进教室旁边的水房好好洗了把手,然后外用肥皂仔仔细细消了一遍细菌。回到教室后,他迎着全班活见鬼的目光将夹在书里的诅咒信非常细致地撕掉了。一点一点,慢条斯理地,没有任何不耐烦地将一整张纸撕成了细小的碎纸片,随后全部扔进了垃圾桶里。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的脸上全程带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温柔得好像在同恋人耳边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