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若来靠在沈近真的肩膀上,柔弱的不能自理。至少在陈昊文眼里看到的就是这样。
他打开车门,沈近真扶魏若来上车。
沈近真把带来的大衣小心翼翼的给魏若来穿上,生怕动作太大,弄疼他。
沈近真看着自己丈夫身上的血痕,悲不自胜,哀痛万分。泪再次滴落下来。
“近真,我没事。”魏若来伸手准备拭去沈近真的泪,沈近真却将魏若来的手握着,低头哭了起来。
沈近真这些天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得到宣泄。泪无声无息的划过面庞,在丈夫面前,她始终不过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妻子。
刚才的杀伐果断已经变成了绕指柔,这份温柔环抱着魏若来,让他这些天遭遇的苦楚有了承载的地方。
“好了,不哭了。一切都过去了。”魏若来抬手抚上沈近真的面庞,看着妻子略显憔悴的脸,他已然知晓近真为了他又不知奔波劳碌了多久。
再一次的劫后重生,让魏若来的思绪回到他第一次入狱,那时的他也以为自己难逃此劫。
当时他抱定必死的决心,即便受尽刑罚,也不能供出先生,他咬紧牙关死死扛下了一切。
不管对方如何折磨他,鞭打他也好,电击他也罢,他不能说,他以惊人的毅力,承受着原本他无法承受的一切。那是他对沈图南知遇之恩的回报。
在他几度难以忍受的时候,脑海里竟隐隐出现了沈近真和他许愿的场景。
在绚烂烟花的掩映下,那是他第一次和沈近真靠的如此之近。他脸颊微红,看着身边近乎于完美的大小姐言笑晏晏的问他有什么愿望时,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样的画面真美好,他要永远珍藏于心。他要保护他的大小姐,不忍任何人去破坏。即便他的力量微不足道,他也要抗争到底。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沈家若出事,沈近真又怎么可能幸免于难呢!
他要挺住,可在这期间他不可能不绝望。毕竟面临生死,他又如何真的能淡定从容。
在他濒临绝望一心赴死的时候,沈图南出现在牢房,他以为先生是来见他最后一面。
他没想过沈家会全力保他,但他死而无憾。面对沈图南的厉声质问,他只是告诉沈图南他绝不会出卖他,让他放心。
但他不知道正是因为这场见面,让沈图南下定决心一定要保他出去。
他更不知道是在他绝望时,心底浮现的那位大小姐正想方设法准备在外营救他。
当他看到审讯团里那一抹倩影,他慌神了,开始局促不安起来。受如此大刑都未能让他慌神,仅仅那名女子的出现,就让他心波难平。
他害怕她看到自己狼狈残破的样子,他害怕看到她眼里嫌弃的目光。本来他好不容易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出现在她面前,好不容易他觉得自己正在被沈家接纳,内心的狂喜还未持续多久就戛然而止。
如今他一身落败,他不安地看向他的大小姐,昏暗的审讯室里,他极力想通过不经意的一眼看出大小姐的情绪,还好,那双温柔似水,清澈明媚的眼里只有一丝哀伤和担忧。
这让他顿时心生勇气,纵死他也要挺起胸膛,他正视审讯他的人没有半分胆怯。
只是他没想到,最后他化险为夷,逃过一劫,他再次见到了他的大小姐,他的大小姐竟然亲自来接他,这让他有些诚惶诚恐。
当她言语轻柔问他想吃什么的时候,他很想和她一起,可是一来他确实吃过了,二来这样的一身破败装扮怎么能站在纯白无瑕的她身边呢?他拒绝了。
沈图南为他治伤后把他带回了沈家,给他换了身衣裳,可此刻的他更多的是心疼,心疼那么贵的衣服和鞋还没怎么穿就毁了。所以当他的大小姐问他的时候他就脱口而出了。
那时的他,本来只想静静地默默地注视着他的大小姐弹琴的身影,还能看见她,他就知足了。
可是他的大小姐发现了他,他只能收回爱慕的眼光,不自然的鼓起了掌。这时,他才知道这样的画面是如此的不可多得。
大小姐夸他实诚,他就实诚的告诉大小姐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大小姐果真笑了起来,说自己要给他做衣服。
他眼睛亮了起来,若能因此被大小姐放在心上,哪怕只有一刻,他也心满意足了。大小姐转而说因为他救了自己的哥哥。他有些失望,觉得那不算什么。
大小姐随即告诉他,自己为他四处奔走,他的希望又重燃起来,他立刻鼓起勇气邀请他的大小姐和他一起吃饭。可是大小姐还是拒绝了他。
在他眼神再次黯淡的时候,他的大小姐说他可是欠了她一份大人情,让他想想怎么还。这让他又高兴了起来,他连连点头,只要有所牵绊就好,不管是因为什么。
记忆里的大小姐和眼前的妻子再度重合,如今大小姐已经成了自己的妻子,他梦寐以求的愿望变成了现实。
沈近真呜咽的哭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你下次有这样的事,记得,记得带上我。”
魏若来刚想宠溺的笑笑,陈昊文的声音传来,“他带上你?你打算改行给他当贴身保镖?”
沈近真抹了抹眼泪,“可是他不能再受伤了呀!”
魏若来清晰的听到陈昊文发出一声轻哼,但没有再说什么。
沈近真的泪并没有停住,反而越发的汹涌澎湃,惹的魏若来怜惜不已。
他的大小姐终于只是他一个人的了。今后无论是何境遇,他都会始终守护在她身旁,以丈夫的身份,这样想想,身上的伤就没那么疼了。
到了医院,沈近真将魏若来扶下车,陈昊文去办理手续。沈图南也匆匆赶来。
“若来,一会儿让医生好好给你做个检查。”还是一样的话,还是一样的暖心。
这次不一样的是,不光有先生,还有他的大小姐。
魏若来再次柔弱的的靠在沈近真肩上,而不是像之前,连望过去的眼神都那么的谨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