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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若来送走沈近真,就把沈近真的身体报告交给沈图南。

沈图南没有让报告在手里停留,直接把沈近真的体检报告通过他的关系递交到军政部的相关负责人手里。

同时魏若来给兵工厂打了电话,他把体检报告默写了一份,通过邮局发了急件给兵工厂。

双重保障下,结局已定。

沈图南此刻并不怕沈近真知道。反正李厂长最终还是会通知沈近真这个结果。

李厂长起初收到沈近真的体检报告,陷入两难。这时电话响起,李厂长接完电话后,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

虽然李厂长知道这是家属的意愿,他必须进行协调,毕竟有崔工的例子在前。可是湖南兵工厂的厂长和他同属一个级别,两人也是好友,他不好违背对方的要求。

这下军政部的指示到了,他就好办了,本来他也不想派沈近真前去,要不是对方点名道姓,非要沈近真不可,他本来是要派其他工程师的。

“去,把曾工找来。”厂长吩咐道。

沈近真敲了敲李厂长办公室的门,“李厂长。”

“小曾,快,坐。”李厂长正在措辞,想着怎么跟沈近真说这个事。

因为他隐约感觉到沈近真并不知道这件事。以他对沈近真的了解,如果沈近真知道,一定会一早和自己言明,不会如此委婉的告知自己,这应该是沈图南或魏若来的决定。

虽然李厂长和两个人都不算熟,但他依旧能体会到两人对沈近真深深的关爱之情。能如此大费周章,必是考虑周全后做的决定,也没有让他这个厂长过于为难。

“小曾,厂里又慎重考虑了一下,你的身体状况恐怕不能胜任这次任务。厂里决定改派其他工程师。”李厂长决定还是直接告诉沈近真这个结果。

“身体状况?我身体状况很好,已经恢复了。”沈近真心里想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厂里临时提出换人。

“小曾,这也是军政部的决定。”

“军政部?”沈近真陡然一惊,瞪大了眼睛,难道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不应该呀,因为如果是那样,就不是跟李厂长谈话这么简单了。

“李厂长,不知您是否明示我到底哪一点不符合条件?”沈近真想了半天,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李厂长递给沈近真她的体检报告。

沈近真看到体检报告瞬间就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被临时替换掉,是因为哥哥和魏若来。

沈近真没有接过自己的体检报告,眉间深深的皱出了一个“川”字。

“李厂长,我可否请假回家一趟?”沈近真的声音微微颤抖,她握紧双拳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小曾,这次要不是对方非要你去,厂里也不会选择你的。军政部的指令说的很明确,兵工厂的工程师都是宝贝,尤其是你这样的,自然会多加照拂。不会让你涉险的……”李厂长希望沈近真可以理解的沈图南和魏若来的想法。

“李厂长,军政部如何能知道我的身体状况,我本人并没有提交我的检查报告。我请求您,准我假。”沈近真不想再听李厂长说什么话来为沈图南和魏若来开脱了,她心里已经认定是两人在背后出的力,不然不可能如此。

李厂长明白气大伤身,沈近真可不能再出什么好歹了,只能准假,让他们回去自己说清楚。

“唉,清官难断家务事。”李厂长看着沈近真大步流星的走出办公室,就知道这场争吵不可避免。

沈近真走出李厂长办公室前,从李厂长手里抽走了自己的体检报告,在她看来,这是“证据”。

她怎么就那么蠢,回去做了这个体检呢?之前对沈图南和魏若来的愧疚之情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现在她只有满肚子的怨气和怒火。

沈近真在厂门口等车,满脸的愤怒,本来有好几个人要和她打招呼,看到她的表情都绕道走开了,只有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面目狰狞。

孔令峥刚好要给市区的研究所送零件,他开车经过厂门口,遇见了沈近真。

“鸿影,鸿影。”孔令峥本来热情洋溢的和沈近真打着招呼,可当他看见沈近真阴云遍布的表情时,他住了口,只是把车停在沈近真的身旁,“怎么了?谁惹你了?”孔令峥小心的问道,生怕被误伤。

沈近真没有回答,只是用力的拉开车门,孔令峥听到车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那个,我门还要呢!这也不是我的车,您轻点。”

孔令峥看沈近真没有接话的意思,同时她眼睛里射出刺骨的寒光,他只得安静开车,心里腹诽道,“这两口子怎么都这样,眼神吓死个人,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老孔,啊……”孔令峥被猛的吓了一跳,手一抖,车差点偏离山道,他赶紧稳住方向盘,让车继续平稳的开着,“不是,近真,咱有话好好说,可不兴学野兽叫唤,吓人!”

那一声怒吼,在孔令峥听来,犹如猛虎下山。

“老孔,我生气,我想……”沈近真张牙舞爪,双手在空气里乱挥,头也剧烈的摇晃,牙齿紧咬,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你想咬人,咱提前说好,我可好几天没洗澡了。”孔令峥故意说些玩笑话,分散沈近真的注意力。

“我想打人。”沈近真被孔令峥的玩笑话逗得轻笑一声,语调也低了些。

“打谁?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出气。”孔令峥以为沈近真被人欺负了,那还了得,他已经准备同仇敌忾了。

“打我哥和魏若来。”沈近真愤恨的说。

“谁?”孔令峥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哥和魏若来。”沈近真又咬牙切齿的说了一遍。

孔令峥的气势一下就弱了下来,“他俩,咋了?”

沈近真义愤填膺的把沈图南和魏若来做的事告诉了孔令峥。

孔令峥从来都不相信沈图南和魏若来能做出伤害沈近真的事,当他听完沈近真的控诉,就说,“近真,若来和沈大哥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身体没恢复,那边可是战区,不比这边,说实话我也很为你担心,再说永宁还那么小。”

“老孔,春苗多深明大义,对你从来都是百分之二百的支持。你说都是一个村出来的,觉悟相差真大。”沈近真一直觉得牛春苗从来不拖孔令峥的后腿。

“她是没办法,谁愿意自己的亲人抛头颅,洒热血呢!当时我逃亡重庆,春苗哭的天昏地暗,去找领导闹了好几回,要新四军派人把我找回去。

在他们眼里我们可都是亲密无间的家人。出一点事都是他们不能承受之痛。近真,你要理解。你之前才经历了那么大的磨难,若来和沈大哥怎么能不担心?”

孔令峥知道在战争时期,为大家还是为小家,这永远是不能调和的。

沈近真听后不再说话,可她内心的怒火并没有止息。

孔令峥明白自己的一两句话不可能立刻见效,尤其是针对自己身边的这个挚友,明白道理和想通,这本来就是两回事。

孔令峥把车停在离沈家不远的马路边,“近真,别发火,好好说。”

“老孔,谢谢你,我尽量。”孔令峥单从沈近真关门的力度就知道她不会尽量,她还是会发火,因为他的车身在她关门的同时因为力道过大,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