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沈近真缓缓醒来,看见魏若来握着自己的手,他并没有休息,而是默默无语的坐着。
“若来。”沈近真轻轻唤了一声。
魏若来眼中瞬间有了喜色,“近真,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沈近真缓缓的说。
“我去给你盛碗粥。”魏若来起身去厨房,将粥热好,给沈近真端了上来。
魏若来将沈近真扶起,把软垫靠在沈近真腰间,一手端粥,一手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喂给了沈近真,就这样一口一口,魏若来慢慢的喂,沈近真缓缓的喝。
沈近真喝完粥,魏若来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嘴。
“若来,辛苦你了。”沈近真看着魏若来有些无神的双眼,心疼的说。
“你是我妻子,哪有辛苦一说,傻瓜。”魏若来看着此刻面色仍有些苍白的沈近真,想着说些逗趣的话。
沈近真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抚上魏若来的脸颊。魏若来的脸贴着沈近真的手心,感受着从上面传来的温度。
“若来,不管怎样,我都是要回来见你的。”沈近真想了想,还是说出这句话。
魏若来的眼泪顺着沈近真的手淌了下来,此刻委屈的像个孩子。
沈近真心头一颤,也落下泪来。
魏若来哭着抱紧她,“近真,为什么你每次受伤,我都不在你身边,为什么?”魏若来沙哑的声音让沈近真喉头苦涩。
“若来,我们分工不同,你有你的任务。”沈近真说。
魏若来感到了深深地无力感,仿佛又回到之前他们分离的那天。这种周而复始什么时候能停止!
他也不愿草木皆兵,可事实并非他小题大做,近真的这种受伤会是持续而且不定期发生,重或轻是个变量,他根本没法掌握。
这种时时担心爱人会失去的痛苦,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没法体会的。
两人彼此擦拭着对方的眼泪,心里都再次坚定了信念,只有完成使命,取得最终的胜利,深爱的人才会平安。
“若来,你还没吃饭吧!你快去吃吧。”沈近真想着若来照顾自己,肯定没吃饭。
“我不饿,我陪着你。明天我要去上班,我会把饭做好,你要记得自己热着吃。我会争取早回家的。”魏若来说着自己的安排。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明天就好了。这点小伤真没事。”沈近真有些虚弱的笑笑。
“睡吧,近真,好好休息。”魏若来说完也躺在床上,面向近真,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近真看着丈夫的睡颜,眼里的不忍又多了一分。
第二天,魏若来上班离开,沈近真就来到联络点,她知道陈昊文肯定已经将情况上报了,如果不是保护何园的那批人,那这个人究竟是谁?总之,是敌非友,必须让同志们警惕起来。
“顾站长,这就是具体的情况。”沈近真将昨天的情况做了汇报。
“确实奇怪,他开枪却不追击你。”顾新听完沈近真的情况汇报和陈昊文提供的情况汇总在一起,分析道。
“我在掩体里,待到陈昊文来,期间一直没有人出现。”沈近真说。
“我觉得这并不像国民党的做法,他们不可能只警告你,不击杀你,毕竟如果真是他们的人看到,你杀了这么重要的人,绝不可能放过你。”顾新思索着说道。
“那您的意思是?”沈近真也不能妄下论断。
“我觉得很有可能有内奸。因为除了国共两党,其他任何一方势力都不可能知道这件事,也没有意义这么做。更不可能有人替何园报仇,因为他的家人都被送去香港了。”顾准不得不说出这个最可能的结论。
“内奸?”沈近真有些不能接受,因为知道这件事,目前她知道的只有三个人,她自己,陈昊文,顾新。
“我会再联络陈昊文。你最近先不要行动,随时听我通知。”顾新说道。
沈近真回到家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内奸?如果排除她,无论是剩下两个的哪一个?上海地下党组织也承受不住再次的重创了。
魏若来处理完工作,到了下班时间,谢绝了同事的邀约,就往家里赶。
“长风,我送你。”沈图南看见急匆匆的魏若来,让黄从匀停车。在工作期间沈图南都称呼他的新名字。
魏若来本不想上车,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沈图南说近真的事,但是沈图南坚持送他,他不得不上车,否则会露出破绽。
“若来,近真最近还好吗?很久没见她了?”在车里,魏若来就是亲密的一家人。“还好,就是有任务,比较忙。”魏若来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那就辛苦你,多照顾她。”沈图南说。“兄长,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近真的。”魏若来赶紧说。
“我当然放心你。”沈图南笑着说。
魏若来也只能笑笑,中途他找了个借口就下了车,他怕沈图南一时兴起和他回家,他不愿让沈图南跟着一起担心。
魏若来叫了一辆黄包车,赶回家中。
魏若来打开门,没有在一楼看见沈近真,他换了鞋,上了二楼,看见沈近真在书房,坐在书桌前,在发呆,面前放着枪械分解图。
“近真?”
沈近真看见魏若来回来了,收拾了一下心情。“你回来了,这么早。”
看着沈近真神色正常,就转而去厨房做饭。
看见他留给沈近真的饭还原封不动的摆在那,不由地皱了皱眉头。沈近真一天没吃饭。
他把菜和饭热了热,又做了份汤,把这些端上桌,就叫沈近真吃饭,“近真,吃饭。”
吃饭的间隙,魏若来问:“近真,你今天出去了?”
“没有,我一直在家。”沈近真不想让魏若来知道她去联络站了,毕竟内奸的事并无定论,她不愿他担心。
“那为什么没吃饭?”魏若来又问。
说真的,沈近真时常想有个这样心细如发的老公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她在魏若来面前说个谎真的是太难了。
“我睡着了,刚醒没多久。”沈近真故意打了个哈欠。
想到沈近真刚刚发呆的样子,再加上她身体虚弱,可能会赖床。魏若来接受了这个说法。
“那你就先喝点汤,把胃暖暖。”魏若来说着给沈近真盛了碗汤,端着就要喂她喝。
“那个,若来,我伤的是左臂,我可以自己来。”沈近真举了举自己的右手。
魏若来没说话,只是拿勺子舀了汤,喂到她嘴边。沈近真见状张嘴喝下去,心里甜甜的。
魏若来喂沈近真吃完饭,自己才吃起来。“我不在家,要按时吃饭,好好吃饭伤口才好的快。”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魏若来听到沈近真的话,嘴角微微一笑。
一天后,沈近真收到消息,说已经查明内奸一事。
沈近真赶至西药店,“近真同志,事情已经查明,那天向你开枪的确实是外围保护的人,由于陈昊文的上报,南京方面从上海抽调一人,你们执行任务时,他刚刚赶到看到了你,之后被林晚红击毙,所以才没有再追击。”顾新解释道。
“林晚红,她也在现场。”沈近真很诧异,为什么陈昊文没有告知她。
“陈昊文回侦缉队的路上通知林晚红去接应你,林晚红本来要掩护你离开的,看见了赶来的那个人正要朝你开枪,就击毙了他。
随后我派人去证实,现场确实有一具新尸体,从背后被开枪打死。手里的枪也只差一颗子弹,确实和林晚红说的情况相符。林晚红看你离开,就从另一方离开现场。”顾新把情况详细说了出来。
沈近真想到当天确实在之后听到两声枪响,她以为是之前没打到她,对方又打了一枪,原来如此,那林晚红岂不是救了她。
“那看来是我多疑了。”沈近真说。
“近真同志,我们做事就是要小心谨慎,多思多想。不能冤枉一个人,可也不能错放一个人。你并没有错,相反还应该提出表扬。”顾新笑着说。
“今天伤好点没?”顾新接着问。
“这是小伤,没事。”沈近真并不在意。
“一定注意安全,任何一个同志出事都是我们的损失。”顾新不无担忧的说。
“是。”沈近真之前听到徐诺也说过。
查明内奸一事后,沈近真心情愉悦,她得赶紧回家消灭点饭,不然又会被魏若来发现破绽。想到这,她笑了笑,快步向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