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杀了?”
时刻关注着四夷馆动静的范东明,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将事情禀告给了长庆侯。
而李同光在听到幽辞干了什么之后,经过了最初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之后,心里突然就涌上了一股诡异的平衡。
对方连安帝都不放在眼里,那之前踩自己脸面的事,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不过,通过这件事,他倒是发现了幽辞骨子里疯狂的一面。
“侯爷,圣上会不会因此迁怒晋王...”
“怒倒是真的,至于迁怒...”
面对范东明的担忧,李同光嗤笑了一声道,“这会了还没有动静,看来,这第一局交锋,是那个疯子赢了。”
说到幽辞,他冷冽的眼眸中涌动着一丝惊喜和兴奋。
早朝后,李同光单独面见了安帝,将发现北磐人出现在合县的事禀告给了对方。
只是,就像他心中预想的一般,安帝果然对这件事没有太过重视,只是态度敷衍的安排沙北部盯着,丝毫没有增防天门关的打算。
想想也是,他现在正集中兵力攻打褚国,哪里还会有闲置兵力调去天门关!
“好了,还有什么事?”
一直跪着的李同光听到这明显不耐的话,连忙开口道,“回京途中,臣遇到袭击,从对方的身手看,疑似...朱衣卫!”
“什么?!”安帝脸色骤变,身体也下意识的前倾。
“臣也不敢相信,毕竟朱衣卫是天子私兵,指挥使邓大人更是忠心耿耿...”李同光的话,恰到好处的断在这里。
因为他知道,安帝或者说帝王,都是掌控欲极强的存在。
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养出来的狗背着他们擅自动作,勾结他人,以至于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做出背主之事。
果然,对于这件威胁到自身的事,安帝锐利的鹰眸阴沉的盯着李同光开口命令,“给朕拿出证据!”
“对了,那个梧国持节迎帝使,叫什么来着?”
李同光赶紧接话,“晋王。”
“对,晋王。”安帝李隼脸上看不出喜怒,但浑身弥漫的气势倒是能够看出他心情不是很好。
不过,这件事也是自己想要试探对方的胆色,只是他没想到这晋王的胆色实在是大。
被这样落了脸面,他虽然愤怒的恨不得杀人,但十万两黄金没到手,他也不能将大梧这些人怎么样,只能先封锁消息,不让更多人知道自己颜面有损的事。
盘算着秋后算账的主意,安帝瞬间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语气更是带着安抚道,“长庆侯,你跟这个晋王打过交道,关于内监背着朕假传口谕这件事,你去和他好好解释。”
“另外,就说朕特赐恩典,让他今日就和他皇兄见一面。”
“长庆侯,这件事你来安排。记住,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着这位晋王!”
听到他意有所指的吩咐,想到对方此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行为,李同光垂头应是,嘴角露出一丝隐晦的嘲讽。
从皇宫里出来,长庆侯便带着旨意去了四夷馆。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
望着院子中跟自己对弈的人,李同光不客气的坐到对面的位置,抬手摸了一枚棋放在了棋局中。
见自己的棋路被破坏,幽辞也没了往下的兴致。
瞥了眼对面的人,他抬眉轻笑道,“安帝派你来是给孤出气的吗?”
“晋王殿下说笑了,本侯可没有那个福气。”
李同光说着,笑意不达眼底道,“恭喜你,闹了这一出,圣上已经准你见梧帝,不过,只限于你一个人。”
此时,正好杜长史和宁远舟他们到来,听到他的话,纷纷转头交换视线。
“晋王殿下,请吧。”李同光起身理了理衣服,随后看向没有动作的幽辞,轻笑道,“相信多年不见,你的国主皇兄见到你定然会喜出望外。”
还喜出望外?
能认出来就不错了!
于十三撇了撇嘴,连忙给宁远舟使眼色。
正午时分,众人浩浩荡荡的前往永安寺。
而梧帝,就被安置在永安塔的最高处。
塔下,重兵把守。塔内,机关重重。
“老宁,殿下和圣上以前从未见过。”
望着再往塔上走的幽辞,于十三掩唇悄悄的问身边的宁远舟,“如果这长庆侯耍个心眼,圣上认不出亲弟弟可怎么办?”
这可是违背两国约定之事,到那时,安帝用这个便可挑起舆论,将使团也扣在安都。甚至,还会在十万两黄金上再次加码。
宁远舟智计超群,他也知道与梧帝会面时已经不会这么顺利,不过,他相信幽辞。
“放心吧,我把六道堂的旧物给他了,圣上看到应该会认出来。”
他说着,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塔尖,眼底情绪涌动。
而此时的塔内,视线扫过像是过家家一样的机关,幽辞嘴角忍不住溢出一抹轻笑。
无视了落在自己身上轻蔑的眼神,他漫不经心的站在走廊尽头的门前,等守门侍卫放行之后,才抬脚进入。
房间内,梧帝杨行远端坐在桌案前,看样子,似乎已经等待多时。
在看到幽辞走进来后,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就是来迎回自己归梧的晋王弟。
然而,就在他想起身和对方寒暄时,突然门口又冲进来了两位与幽辞穿着一模一样的男子,两人见到自己,各自声称自己是晋王。
面对眼前这样一副‘真假晋王’的局面,杨行远嘴角刚扬起的弧度顷刻间僵住。
好歹做过皇帝,他当然知道自己认错后会有什么后果。
而此时的幽辞非但没有亮出信物,反而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怎么破局。
一旁的李同光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道,“梧帝陛下不会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认不出来了吧?”
“侯爷说笑了...”
杨行远故作镇定,正想要拖延时间再观察一下三人时,突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说辞。
“他自然认不出来!毕竟,本王从小在宫外长大。”幽辞说着,笑意盈盈的看向眼睛突然亮起来的杨行远,“是吧,皇兄。”
“怎么会认不出呢?”杨行远惯会做戏的起身来到幽辞身前,“你长得和父皇那么像,皇兄认不出谁都不会认不出你的!”
他说着,故作感慨,像是在伤感又像是在跟一旁的李同光解释,“方才,朕只是一时恍惚,还以为见到了父皇,故而...”
他的解释还算合理,至少,李同光听了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明显的破绽。
只可惜,幽辞却不按常理出牌。
他眼神玩味的望着眼前摆出一副好好兄长模样的人,突然毫无征兆的甩出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