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雪,冬梅屹立。
望月楼上,白愁飞牵着幽辞的手,两人并肩而立。
“下雪了。”
望着身边人眼中倒映的雪景,白愁飞神色间漾起无限的缱绻,他转头伸手接了一片飘落的雪花,轻柔的嗓音包含着回忆,“你最喜欢的就是雪。”
他说完这话,突然笑着捏了捏幽辞的手,随后像是变戏法一样掌心突然多出来一物。
幽辞垂眸,在看到手上熟悉的雪花状玉佩时,幽深的眸底溢出一抹复杂。
他脸上神情怔怔,白愁飞以为他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慌乱了一瞬后赶紧转移注意力道,“你体质极寒,佩戴这枚玉佩正好。”
幽辞没有说话,只是,在看到落在指尖的雪刹那成冰的模样后,他脸上不为所动的神情终是有所松动。
任由身前的人将玉佩戴在身上,在看到近在咫尺的人脸上无意识露出的傻笑后,他眸光微闪,声音飘忽不定的问道,“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心脏这样重要珍贵的东西,为什么要给我?
被那双幽深的眸子注视着,目光交汇,白愁飞不闪不避,眼中的柔情溢出。
轻轻的伸出手,白愁飞神色恍惚的触碰着眼前人精致的眉眼,声音缱绻温柔,“我也不知道。”
情爱的感觉,幽辞不懂。
但此刻面对这样的白愁飞,他脑海中突然就想起了青渊温润的脸。
罢了,总归是自己输了赌约。
虽然自己是魔,但也是一个信守承诺的魔。
往后的世界,也许哪天对方就厌了这样没有希望的追逐。
“幽辞...幽辞...幽辞...”
耳边的呼喊打断了幽辞的思绪,看着身边人紧张的目光,他微微回神道,“没事,你方才说什么?”
白愁飞帮他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我是说,琼林苑的梅花都开了,等雪停了,我就带你一起去赏梅,好不好?”
“嗯,你...”
幽辞正要说话,却被楼下突然插入的声音打断。
“阁主,苏梦枕和王公子来了。”
和幽辞的独处被打破,白愁飞脸上笑意落下,幽冷的眸子中飞速的划过一抹寒光。
不过,他这样冷厉的样子并未暴露在幽辞眼前。
面对心爱之人,他的语气永远轻柔,情意绵绵,“幽辞,我先送你回去,等事情办完,我就回来陪你。”
他说完,轻柔的在眼前人的眉心落下一吻。
天机阁,议事厅内。
“大白,看起来你已经恢复了。”看到出现的白愁飞,对方脸上飞扬的笑容,王小石顿时放下心来。
“的确,恢复的...更胜从前。”苏梦枕意有所指。
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什么,白愁飞挑了挑眉,脸上笑意更深。
“说说今晚的行动。”
言归正传,苏梦枕神色凛然道,“根据你查到的消息,火器坊的位置在尉家村。方才雷媚传信来,说雷损今晚会有行动。”
白愁飞想了想道,“金风细雨楼解决那批货,我去端了他的火器作坊。”
他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视线落在王小石身上,“小石头,方应看这个人,你打算怎么解决?”
说起杀父仇人,王小石脸上恨意一闪而过。
自从知道父亲的死因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杀了对方为父报仇。
但证明蔡瑾罪行的手令还未找到,父亲推翻有桥集团的遗愿未完成,就算是他现在杀了方应看,也对敌人造不成任何损失。
王小石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他要和对方堂堂正正的战一场。
届时,他要用方应看、元十三限以及蔡瑾的人头来祭奠父母的在天之灵。
想到这,王小石深吸了口气道,“不急。”
等对方最得意,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时候,才是最佳动手时机!
行动定下,通过夜色的掩护,两方的任务顺利完成。
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一声响动,爆炸升起的火光照亮京城的夜色。
刚走到六分半堂门口的雷损听到这样的动静,直接被炸得大惊失色。
但相对于脸上的崩溃,他整个人更是从头凉到脚,从外凉到内。
他知道这把火是苏梦枕点的,但此时的他压根没有心思去找对方算账。
现在,他唯一想的,就是怎么跟傅宗书交代,怎么在傅宗书面前保住自己的命,保住六分半堂所有人的命!
而傅宗书,在得知这批货被金风细雨楼毁了之后,自知兜不住的他先是将雷损骂了个狗血淋头,之后才硬着头皮去向顶头上司请罪。
“细雨楼炸了送去北边的货,闹出了不少的动静。属下有罪,请您责罚!”
傅宗书一进门连头都不敢抬,直接来了一个五体投地。
在他面前,一个面色和蔼,神情惬意的老人正姿态悠闲的围炉煮茶。
而听到这个坏消息,蔡瑾的神色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是气定神闲的开口说教道。
“这炉中的火炭要想烧得透,那就得慢慢翻。找到那个没有着的,挑出来碾碎,这样,火就能烧的更旺。”
如此意有所指的话,傅宗书自然是明白其意思。
伏在地上的他心思流转,随后恭敬的附和道,“这件事是雷损犯下的错误,那就让雷损担了这个责任。”
“相爷只管放心,这火不会烧到我们头上的!”
蔡瑾本来就只当江湖人是他敛财的工具,此时听到这个既能撇清自己,又能平息此事的提议,他自然不会反对。
见他神色间有些移动,傅宗书继续道,“我们可以假借将功折罪的名义让雷损去杀了苏梦枕。没了苏梦枕,金风细雨楼便不成气候。”
“江湖上的事就交给江湖上的人自己解决,这样,即便是事情闹得再大,也扰不了相爷的清净。”
听到这,蔡静嘴角微勾,“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他说着,用火箸挑起一颗烧红的炭凑近傅宗书,沉声道,“办不好,就留下你的命。”
“是...是...”傅宗书神色惊惧,他战战兢兢的应声。
之后,在得到了半年之内不往北方出货的命令之后,他才抹着头上的冷汗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