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程煜语气不善，权杖自知说错话了。
之前穷尽所能的隐瞒关于自己究竟身在何处这件事，现在却因为解释另一件事，而一时失言，透露了更加不该透露的秘密。
虽然只剩下一段极为简短的程序，但经过短暂的计算之后，权杖微微的叹了口气。
他终于明白，程煜方才那个凿栗，以及之后的怒意，只不过是一种佯装罢了，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在失措之下说出本不该说的东西。
“看来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程先生呐，只是没想到程先生您的演技也如此纯熟。好吧，我承认，我现在的确可以在程先生和这个平板电脑之间自如的来去，但前提条件是程先生接触到这块平板电脑，我目前还无法做到无线传输。”
程煜笑了。
正如权杖所想，他刚才的确只是佯怒而已，跟程广年之间，程煜的确跟他没有像其他父子之间那样深厚的感情，但当程煜意识到程广年是受到系统的钳制之后，对程广年的不满不能说烟消云散，但也所剩无几。而这份不满，随着程广年在病床上躺着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越来越淡。
终归还是会有一些些的，毕竟生而不养这四个字，真的让程煜无法不介怀。但他也明白，程广年也实非所愿，他得到权杖也并非他自己能够选择，不按照权杖的要求去做的下场就是如今这副模样，甚至更惨，他也只能忍着心中那份沉重，将程煜远远的送去地球对面。
所以，他刚才那番话，七分真三分假，指责程家现在如此情状是拜权杖所赐不假，但对程广年的感情，却几乎都是表演。
现在终于让权杖说了实话，程煜满意了。
“所以刚才我一直拿着平板，却又让神抠系统进入平板里查探你的存在，它却一无所获，是因为你悄悄的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这下，权杖不敢再有隐瞒，老老实实的说道：“是的，程先生您跟神抠那小子的对话，我也听到了。当您拿起平板的一瞬间，我就立刻藏进了您的身体里。神抠那家伙，只顾着将您的身体当成导体进入平板查探，却忽略了我现在体量极小，从一处移动到另一处所费的时间极短这件事。”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再回到平板电脑当中？”
“一是长期呆在您的身体里，唯恐引起神抠那小子的注意，二呢，是我现在已经无力将那个虚拟空间整个儿迁移，若想今后的任务都让您到虚拟空间里执行，我还是呆在平板电脑里比较安稳。”
程煜冷笑了两声，他知道这句话也多少有些不详不尽。
“恐怕不止于此吧，你是留了一手，怕万一被神抠系统察觉，又或者我打算跟神抠系统联手先灭了你，你呆在平板电脑里，至少有个退路。”
程煜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说：“让我猜猜，你现在必须依靠物理接触才能在不同的载体里进行切换，前提是载体，也就是必须有存储空间，普通的死物是没有这样的空间的，必须是电子产品或者生命体。又或者说，是必须自带电流的东西。所以，如果我把你跟电线连接，你只怕是可以通过那根电线去往任何连接在电力系统上的电子产品里的。只不过你现在的确能力太弱，你无法将虚拟空间一并带走，这将直接影响你通过让宿主完成任务壮大自身的速度，毕竟虚拟空间里的时间流速是现实世界的一百六十八倍么。但这至少可以让你在极端情况下自保。”
权杖呆住了，他没想到程煜竟然已经完全洞悉了一切……
不过，他心里还有一丝侥幸，希望最后的秘密不要被程煜猜到。
“可是，你以前的存在方式，又或者说是神抠系统的存在方式，的确是需要载体，但却并不需要物理接触啊。”
程煜仿若自言自语，权杖听了却是心里一沉，他意识到，自己最后那个小秘密，程煜已经了然了。
当下，还是求个自首吧。
权杖说：“在我之前完全体的情况下，的确是不需要物理接触，只要有光的存在，空气中就存在光波粒子，我就可以自行在不同的载体之间来去自如。当然，这需要一定的时间，毕竟体量巨大。但是现在我却已经做不到了，这一点还请程先生放心。”
程煜哈哈笑着说：“我放心？我能放心么？你现在是一缕游魂，可不代表你一直都只是游魂了啊。我要是再多完成两次任务，让你搜集到更多可以帮助你成长的能量，你一定会优先复原你通过光波粒子移动的能力。到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天高地阔，神抠系统再想找到你那可就真的是大海捞针了。权杖啊权杖，我说的对么？”
权杖知道，哪怕程煜知道这就是事实，可他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程煜打了个响指，他当然也理解权杖不能承认这一点的原因。
“行吧，你不说我能理解，看来，你需要一个绝对没有任何光线的地方。”
程煜沉吟着，他打算在这个仓库的地下，弄个地下室，并且要保证地下室里绝无半点光线，然后把这个平板电脑放在那个地下室里，从而确保权杖在恢复了通过光波粒子移动的能力也无处可去。最好，这个地下室连手机信号和卫星信号都能一并屏蔽掉。
当然，这不着急，毕竟权杖现在还只能通过物理接触来转移。
那么，首先要杜绝的就是网络和电流的接触。
关闭wiFi，这只是第一步，为了防止这孙子有自行开启wiFi的能力，程煜打算把这个平板交给小聂，让他直接把网卡取出来。
第二步，就是解决这孙子的充电问题。
这倒是好办，弄个大容量的电池，权当是大型充电宝了。等到电池的电力耗尽之后，直接换个新电池，又或者确保权杖留在平板电脑里的时候断开平板电脑与电池的连接，然后将电池充满电再拿回来反复利用。总之办法多得很。
而权杖，当程煜说出需要一个绝对没有光线的地方时，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接下去，恐怕是要坐牢了。
“程先生不信任我也是正常的，不过希望这不会影响咱们之间的合作。”
程煜笑了笑，说：“放心吧，我还指着你救醒老程呢，在他醒过来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事情。”
权杖露出满脸的苦笑，同时眼神中带着警惕看着程煜。
“程先生，您这样让我怎么敢帮您解开令尊的基因锁啊，只怕我这边刚解开，您那边就让神抠进来灭了我了。”
程煜摆摆手，说：“诶，不会不会，你这个程序不讲信用，我可是很有信用的。这么说罢，我建议你得到了能量之后，优先考虑恢复解锁基因的能力，然后你先帮我把老程救回来。我承诺，只要老程一醒，你就不需要呆在无光的环境里了。等到你又恢复了其他能力之后，随时想走你都可以走。”
权杖缓缓的点了点头，看似答应下来，但其实想的却是我信你个大头鬼。
程煜心知肚明，也不明说，在当下这种状况下，他和权杖之间也不适合把话说的太明白。
“总之，我建议你信任我，毕竟，你如果连我都不信任，那么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无从展开。”
权杖哀嚎着：“信任是相互的啊……”
程煜微笑着摆手：“不不，你应该先信任我，毕竟我被你搞得家没破人却亡了，我现在还缺乏信任你的基础。只有你足够信任我了，才能慢慢的帮助我建立信任的信心。不过这个阶段不会太长，我相信相信的力量。”
权杖撇撇嘴，默默吐槽：我信你个鬼的力量。
“对了，老程这么些年，除了程氏集团之外，应该攒下了不少私房钱吧？你刚才给我那一个亿，不会就是从老程的小金库里拿出来的吧？”
权杖急忙否认。
“令尊其实是最接近石磊先生的那个人了，他的任务一直完成的很好，如果之前他顺利的完成了跟杜长风的合同，他就只剩下最后一个终极任务，然后就可以成功毕业。其实我当时都很看好他能够成为在我这里第二个毕业的人。但没想到途中出了岔子，以至于功败垂成。像是令尊这么智慧的人，他又怎么会给我把他的私人资金纳为己有的机会？”
程煜皱皱眉，说：“所以，你转账给我的那个瑞士账户，不是老程的？”
“绝对不是。这次给程先生您转账的账户，只是我众多账户里的其中一个，说实话，令尊的私人资金虽然价值不菲，可跟我任何一个账户比，都不叫事，我真的没必要贪墨令尊的私人资金。”
程煜翻了个白眼，说：“这话你自己听着能信么？你一段程序，拿来的钱？还不是历代宿主一个个帮你积累下来的？怕是只有石磊和老程在你这儿真的得到了钱吧，其他那些被抹杀的，又或者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因故身亡的，他们大部分也都有资金的积累吧，那还不都被你拿走了？”
“咳咳……”
权杖明显显得异常的尴尬，的确，他所拥有的那些财富，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一点点的积累起来的。
不过程煜说大部分宿主都有资金积累，这话不准确，毕竟大部分宿主都没把权杖当回事，要么是没有按照约定把系统赠予的金额花完，要么就是使用资金的方式不对，几乎在成为宿主不到两周的时间里就已经被抹杀了。不过那些宿主得到的金额也极为有限，这么长时间以来，所有这类宿主所消耗的金额累积，大概还不到十个亿。而剩下那些对权杖有所贡献的宿主，他们死后被权杖强取豪夺的金额，少说也有三五个亿，多的甚至数百亿上千亿了。
而像是石磊这样顺利毕业的，他帮权杖积累的资金，更是高达数万亿之多。
就更别提权杖利用那些资金进行各种投资所获得的利润了。
不过关于这些，权杖也懒得多做解释，他也明白，程煜更多只是在揶揄他而已。
他只是诚恳的说：“令尊的私人资金在他自己的账户当中，不过我现在没有能力帮您获取其账户及其密码。”
程煜摆摆手，说：“我是那样的人么？那怎么也是老程的钱，我要他的钱干嘛？只要你能帮他解开基因锁，他迟早都能把那笔钱用起来。”
毫无疑问，程煜也在说谎。
他怎么可能不心痒痒程广年的小金库？根据分析，小金库里少说也有上百亿，那就是一百多万点积分呐，有了那些积分，程煜是否能从神抠系统那毕业也不重要了，反正只要不犯什么大错，一百万点积分几乎是扣不完的。
他只是知道，无论权杖说的是否实话，他也不可能逼迫权杖说出账号和密码，所以就不做那样的徒劳尝试了。
“老程的账户里有多少现金这你总知道吧？”
这次，权杖没让程煜失望，他立刻回答说：“因为都是每次任务的结余，所以这一点我还是很了解的。令尊的账户里，攻击一百七十三亿……”
程煜挥挥手，说：“后边那些零头就不用说了。”
权杖老老实实的闭嘴。
程煜也默默点点头，口中自言自语道：“果然跟我猜测的差不多，的确就是百多亿。麻蛋，一百多个亿啊，这要是拿到华尔街砸下去，能不能引起美国的金融海啸？呃……好像还差点儿意思，美股日均成交额都在三四千亿美元了。不过砸到我身上的话，那就是一百七十多万点积分，三千五一年，一百年三十五万，剩下一百三十多万就算是浪，恐怕也足够神抠系统扣的了……”
权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说还说没想要你老子的钱，原形毕露了吧？
嘴里却说：“可不止一百七十多万点积分呐，那是一千多万点积分……”
程煜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卧槽，你说的那是美元？”
权杖老老实实的回答：“是呀，毕竟是放在瑞士的钱，很难是软妹币吧。”
程煜心头如遭雷击，卧槽，他知道程广年小金库里数字骇人，但着实也没想到，能骇人到如此程度。
一百七十多亿美金？
也就是一千二百多亿软妹币？
我勒个去，那真是可以浪里个浪再浪上加浪啊……
早知道就支持老程霸占我老丈人的产业，让他先从权杖这儿毕业，完后叫他把那些钱转赠于自己，到时候虽然没办法从神抠系统这里毕业，但光是那些积分，就已经足够他随意挥霍浪到死为止了。
尼玛，终究是错付了啊……
程煜痛心疾首，顿足捶胸，真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了。
虽然那样似乎看起来有点儿对不起杜长风，但程煜和程广年真的都不是那种无耻之徒啊，只要程广年能摆脱权杖，他指定会把那些股份还给杜长风，甚至于帮杜长风多收购一些杜氏集团其他股东手里的股份，以确保杜长风控股的地位。
只能说，一切都是因缘际会，若是一切都早知道，这世界也没有遗憾了。
努力的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程煜恢复了谦谦君子的模样。
权杖看着他的样子，想笑却又不敢笑。
倒是程煜说了一句：“想笑就笑吧，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任何人都会出现情绪波动吧。有了这笔钱，我就算不能从神抠系统那毕业，它对我也没什么限制力了，这我要是还不失态，那就真的没什么能让我产生情绪波动的事了。只能说，刚才那一小段时间，我的确是心态崩了啊。”
权杖看着已经重新恢复控制力的程煜，意识到，也真是没什么可笑的，程煜恢复如常，只用了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这份控制力，已经非常之超然了。
“所以，程傅那家伙之所以如此宝贝这个平板电脑，就是因为你给他发布的任务他都是在虚拟空间里完成的？所以我才查不出，这孙子一路都在逃，他哪儿有时间去弄钱这件事。可是也不对啊，那会儿你还是完全体，而且程傅身上也没有其他系统，你不需要依附在这里头啊。那会儿你也能自由的移动虚拟空间吧？”
“程先生您表弟之所以如此宝贝这个平板电脑，是因为他的资金账户和密码，都在这个平板电脑里。我其实告诉过他，有了我之后，账号和密码这种事，就算他记不起来了我也会如实告诉他，可他对我真是半点信任都没有啊，非要把账号密码记在这个平板电脑里。”
看着权杖扼腕顿足的叹着气，程煜差点儿又是一脚踹上去。
“你特么差不多行了啊，要不是他谨小慎微弄了这么台平板电脑，你这会儿已经连渣都不剩了，全都被神抠系统炼化了好么？”
权杖呆了呆，道：“这么说，您表弟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呢。”
“所以，程傅死了之后，他的资金都被你贪墨了，而且你还删除了平板电脑里对于账号和密码的记载？”
权杖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破案了，合着程煜把这台平板电脑翻了个遍也没找出跟程傅任何相关的隐秘，却原来是被权杖没收了非法所得造成的。而程傅从国内一路逃到越南，又去了泰国，他花费的那些钱，都是权杖给的，以及他完成任务赚来的。只不过，他完成任务是在虚拟空间里完成，如果是一周的任务，也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在睡梦中搞定，所以程煜丝毫看不出这家伙是怎么搞到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