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王谷避世已久,怎么今天突然来了咱们这儿,怕不是来者不善……”
殷仲民立即吩咐道:“卢明,你去召集弟子守好各处,加强巡逻,谢锦书伤还没好,没事叫他别乱动。若有异动,随时调令弟子伺机而行。”
“是!”
“掌门师兄还未出关,这柳墨玉突然来访,定是为了昔日师兄和他定下的决战约定,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殷仲民拧眉不悦:“呵,我看那姓柳的不止这一个目的,早些年掌门师兄就不该妇人之仁放过他,败就是败,岂可容他休养生息,再来第二次?”
“兴许,他并无恶意,只是切磋叙旧。”
殷仲民心里总是不得宁静,他少有地露出了难色,叹了口气道:“希望是我想多了,否则……”
灵犀殿外,水云剑宗一大半弟子背着长剑守在殿前,水墨色的道袍使得他们看起来气势很足,相比之下,以柳墨玉为首,白翎、百晓生为次的一众药王谷弟子,大步流星地迈上台阶,略显弱势。
白翎往前站了站,当起了传话人:“药王谷谷主前来拜会沈宗主,劳烦各位小兄弟谁去通禀一声?”
然而,在场弟子无一人理她。
白翎并未动怒,轻笑了一声嗔怪道:“唉,这水云剑宗如今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我等诚意拜见,贵派不请进门去好茶好点心的伺候着就罢了,还装聋作哑,竟没一个礼数周全的……”
“谷主,依翎儿看,今日是喝不到水云剑宗的茶了……”
话音未落,弟子们让开路,贺良、殷仲民和李言谨三人同时露面,顿时弟子们士气大涨,看药王谷那些人的眼神也更加得意许多。
“贵客登门,贫道殷仲民携贺师兄,李师弟及众位弟子在此恭迎贵客。”
殷仲民虽然礼数做足了,眼神和语气却是充满了敌意和不屑。
白翎依旧充当着柳墨玉的门客角色,照例询问:“哎呀,今儿怎么是殷道长迎客,沈掌门呢?”
“不巧,掌门师兄正在闭关,无暇见各位,请各位改日再来吧。”
“早不闭关,晚不闭关,却偏偏在今天,难道沈掌门忘了十年约定?还是说,故意躲起来不见,闭关不过是托词……”
殷仲民向来对女人没有好感,尤其是像白翎这种卖弄风情,还没什么礼貌的,更加厌恶至极。
他索性摊牌了,冷笑道:“药王谷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什么人都能网罗旗下……柳墨玉,我没空和你的人多费口舌,你既为当年约定而来,就不该带这么多人,究竟是切磋,还是挑事,总该给个说法吧?”
此言一出,水云剑宗的弟子全都严阵以待,只要对方敢闹事,一定保证这些人横着出水云剑宗,现在就看柳墨玉是怎样想的了。
被人簇拥着的柳墨玉在这时终于开了尊口。
“诸位何必这般针锋相对伤了和气,柳某与沈兄相识多年,是知音更是好友,今日拜访,自然是为十年前与沈兄约定一事,他既在闭关,那柳某便改日再来。”
殷仲民也不拦他,直接安排人下逐客令:“许宁、赵之徽,你们送贵客下山。”
“是,师叔。”二人异口同声。
尽管白翎有多不情愿,此刻也只能咽下一口怨气,老老实实跟着柳墨玉往山下走。
直到到了山脚下,那许宁和赵之徽掉头回去了,白翎才开口追问柳墨玉:“谷主,今日咱们不就是为了吞并水云剑宗而来的吗?刚刚为何不动手?”
百晓生却倏尔一笑,似是弄明白了柳墨玉的用意:“谷主深谋远虑,此刻强攻并非明智之举,待东窗事发,咱们再雪中送炭,岂不更加顺理成章?”
闻言,白翎也明白了这层意思,方才还苦大仇深的脸此刻倏然转晴,也揖手拍起了马屁:“原是如此,谷主运筹帷幄,料敌先机,我等钦佩。”
柳墨玉笑而不语,这次的平洲之行,他对水云剑宗势在必得:沈兄,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灵犀殿内,几位长老面色凝重。
“派去打探的弟子还没消息传回来吗?”
有弟子进来禀报:“禀师叔,并未看到人回来。”
子桑有容站出来提议:“这样等下去太被动了,不如我亲自走一趟,他们没见过我,应该不会察觉。”
贺良否决:“不行,太冒险了!柳墨玉一定是有所察觉,你再去无疑是自投罗网。”
“那难道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殷仲民听得头疼,他之所以一直不说话,是因为在想一些事情,那柳墨玉身后跟着的那些弟子给他的感觉似乎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劲。
“也许,当务之急是要肃清宗门叛徒!”这时候,谢锦书忽然和卢明架着另一名弟子走了进来。
“锦书?卢明?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殷仲民本就在为药王谷的事头疼不已,偏偏这会儿弟子们还不安生。
“楚十一?”
李言谨一眼就认出他们俩押着的那名弟子是他的徒弟。
“李师叔,楚十一企图杀我,若非卢师兄恰巧赶到,我怕是早已命丧他手!”
“杀你?这……这怎么可能?!”李言谨自然是不信的,楚十一是他的徒弟,亲自引导教化,怎会杀害自家师弟?
“师叔,此事千真万确,当时我亲眼所见,楚师弟手持匕首欲从背后对谢师弟下手,被我大声制止,我二人合力将他拿下,原本以为是什么误会,可楚师弟他……”
“这一把匕首便是楚师兄行凶时所持,刀柄痕迹可和他手心印记比对,便知弟子未曾说谎!”
贺良第一时间接过匕首和楚十一手心印记做了比对,果然吻合,他朝李言谨点点头,李言谨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
前脚药王谷的人就来挑衅,现在宗门内又闹出了师兄戕害师弟的事,殷仲民怎可能不发火,他是气昏了头,反而平心静气下来问话。
“楚十一,你对你所做之事可有辩解?”
“弟子无话可说,悉听尊便。”
“十一,为何啊!你跟锦书素日都说不上一句话,无仇无怨,为何要行此恶事?”李言谨气得发抖。
被反绑着双手的楚十一自知死到临头,根本不做任何解释。
见状,李言谨蹲下身,揪着他的衣领大声斥责:“杀害师弟,是禽兽不如的畜生事!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么做?!为师教导你十年,读书习字练武,没想到你竟然存了杀害亲者心思,简直枉为为师一番苦心……你,你……”
眼看李言谨就要站不住了,谢锦书和卢明连忙搀扶住。
“师叔,师叔别气坏了身子。”
待二人把人扶到椅子上坐下,殷仲民才继续盘问:“楚十一,你是不是药王谷一早安插进来的人?就为着和柳墨玉里应外合,好一举覆灭水云剑宗?”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一不震惊。
楚十一今日之举虽然过火,但与通敌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然而,这么大的帽子扣在他头上,这楚十一却不做任何辩解。
“你不说,就是默认了?”
谢锦书担心冤枉钟显扬的事再次发生,放下了先前恩怨,开口规劝道:“师叔,此事蹊跷,楚师兄年幼起便拜入宗门,怎会与那药王谷有所牵连?兴许,兴许另有缘由。”
怎料,这时楚十一笑了起来:“没错,我就是想要水云剑宗灭门……”
诡异的笑声加上楚十一扭曲的表情,贺良李言谨等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宗门也算待你不薄,可你竟恩将仇报!楚十一啊楚十一,当初若知道你是狼子野心,就不该让你进宗门!”
“恩将仇报?何来恩情?我从小受尽排挤,谁在意过我的死活?”
“胡言乱语,宗门门风公正,何曾有过以大欺小之事?你莫要把罪责推卸到旁人身上!”
楚十一冷笑:“殷师叔怕不是忘了钟显扬吧?当年师叔是如何冤枉他的,难道不记得了吗?”
“你……”
“只是我后知后觉钟师弟竟也不是效忠于宗门的,早知如此,我真应该和他联手,一起把这没有人情味的地方灭了才好……呵呵呵呵……”
“拉出去,给我拉出去!”
听到声音,门外弟子马上进来抓着楚十一的胳膊,就要把人往外拖,偏偏楚十一还不住嘴,继续痛快地骂道:“三师叔!水云剑宗就是因为有你才会有今日!就算处置了我,宗门还是逃不掉灭门的结局,我早晚会看到的!你就等着吧!”
闹了这么一出,谢锦书跟卢明也不敢再待下去了,连忙揖手退了出去。
“查,通通查清楚,我倒要看看这药王谷究竟安插了多少人手在宗门!”殷仲民的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眼睛都充血了,可见刚刚楚十一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
而灵犀殿外,楚十一并没有被关进地牢,而是和那两名弟子偷偷藏到无人注意的角落里。
“计划可以继续进行了,今晚动手,绝不能有差错。”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