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痛。
上官凌芸捂着额头,脑袋昏沉,视线逐渐迷离。
脑海中开始不断闪现有关白浮生所有的画面,恍如昨日。
“我杀了许多人,我不希望这些因果沾染到你,但我也可以答应你,有一天,我会结束这一切,和你归隐山林,从此过平静的日子。”
“我不会让你后悔。”
“孩子的名字你来取就好,希望她这辈子平安喜乐。”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曾经,多么美好。
起初二人的生活算不上很甜蜜,但白浮生陪伴她的时间比起从前更多了,后来她怀了孩子,白浮生几乎寸步不离的照顾,那阵子她真的以为生活步入正轨,他们开始和寻常夫妻一样过日子。
可是就在孩子生下之后没多久,有一天,天上下着暴雨,他带着满身血腥气回来,冷冰冰的站在门口像极了地府里索命的夜叉。
上官凌芸被吓到了,连带着孩子也被吓着了。
他们开始争吵,从那夜之后,白浮生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他的人影。
上官凌芸才二十几岁就过上了守活寡的日子。
在这段时间,上官凌芸带着孩子游历鹤川,正是在这儿结识了周淼淼,二人很是投缘,这么巧,周淼淼有一个儿子,于是二人约定将来孩子长大,便让他们结为夫妇。
但没想到,上官知意被歹人掳走,上官凌芸也不知所踪。
周淼淼曾经见过白浮生,那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深夜,他蒙面前来,站在窗下,默默看了好一会儿。
一开始,周淼淼还以为是什么采花贼,差点就闹开了,好在白浮生主动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江湖上谁人不知剑魔白浮生,他的画像恨不得满大街都是,有些人崇拜他,盲目学习,有些人却是想杀了他,一跃成名。
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周淼淼面对他既没有害怕也没有崇拜,她只知道这个男人是伤害自己好友的负心汉。
“白公子,这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公子的威名我略有耳闻,不过我还是想要问一问公子一些问题。”
“哦?你想问什么?”
“你既然答应娶了凌芸,为何还要这样对她?”
白浮生眼中闪过一瞬冰冷的杀意,无论什么人见了都会脊背发凉,害怕的发抖,周淼淼自然也不例外,但她守住了,依旧正视着白浮生的眼睛。
“你的胆子倒是很大,不愧是鹤川第一才女。”
“士为知己者死,芸儿是我的至交好友,我不希望看到她为了一个男人掉眼泪,郁郁寡欢。”
听到“郁郁寡欢”四个字,白浮生低下头,可怕的杀意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沉闷的声音。
“她从来不会郁郁寡欢。”
“那是因为你没有真正的去了解她。”周淼淼冷哼一声,“或许你心里想的就是没必要去了解,一个女人而已,何必去在意什么心情?只要她乖乖听话,闲时赏玩便足矣,亦或者,她只是你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
她摇摇头,打心底里不认同这种事。
“如果公子真的是这样想,不如早点放手,放她一条生路。”
“这是她自己的决定,还是你的意思?”
“我会劝她,让她一直留在府里,至少,她会衣食无忧,知意也能得到妥善的照顾。”
是,邢府家财万贯,还有人贴心照顾,比起在那个又破又小的枫林谷,这里的确更适合她。
这不正是自己以前所期望的吗?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对玉镯,其中一只交给了周淼淼。
“把这个给她,就当做是你送的。”
周淼淼犹豫了一下后才收下,而也正是在这时,她听到了白浮生脱口而出的“谢谢”二字,声音很小,却很沉重,似乎在说着同意放下这段感情。
等周淼淼想再说些什么时,他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自那之后,白浮生再没有出现过。
他的传闻再次活跃在江湖之中,想杀他的人也越来许多,但他就像不会疲倦的刀,心中只有一个“杀”字,昏天黑地,永无止境。
万仞门的落幕,他也有所耳闻,听说,万仞门一夜消失无踪。
竟然有人赶在他前面,灭了万仞门。
他很想知道,是谁在暗中操纵,只是追查了很久,仍旧没有任何线索。
有一次,他和十绝门的门主相约在天连山的湖边决战,那老家伙不出三十招就被他打翻在地,输得牙都被打掉了几颗。
偏在这时候,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呵斥了他,责问他为什么要把她的鱼吓跑。
十绝门的老家伙落荒而逃,可这个小丫头不仅不逃,反而还用暗器企图偷袭。
而她,就是顾飞雪。
白浮生捡了根树枝,简单试探了几招,然而这时候的顾飞雪却不懂什么武功,三两下就被打趴下,毫无还手之力。
“你怎么这么厉害?!”小顾飞雪还是不怕,拍拍屁股上的土倔强的从地上爬起来。
“是你太菜,你怎么一点武功都不会?”
“姑姑只教了我暗器,没有教我别的。”
“你想学剑法吗?”
“天下第一厉害吗?不厉害我不学。”
白浮生揉了一把她的头,“你这个小丫头还挺贪心的,能不能吃得下来这个苦再说。”
“哼,别小瞧我!姑姑说了,我很有天分!”
“那你暗器练了多久?”
“两个月。”
两个月能练到这个份上,的确有点天分在身上。
白浮生微微一笑,心中有了一个决定,“我收你做徒弟,我教你剑法,如何?”
“是最厉害的吗?”
“是天下第一。”他说出这五个字时,一把剑出鞘,振臂一呼,湖面的水激起千层浪,大有地动山摇之势。
“哇,你真的很厉害!我同意你做我师父了!”
白浮生觉得她十分有意思,那倔强不服输,傲气的样子和自己小时候颇为相似。
“我可以教你,可是你不能告诉其他人,包括你最亲近的人。明白了吗?”
“这个简单,那你也不许再收其他徒弟,明白了吗?”
“小滑头……好,就依你所言。”白浮生主动蹲下身,伸出手指和顾飞雪的手指勾了勾,两个人就这么“签订”了协议。
断断续续教武功的这几年里,顾飞雪没有让他失望,初学乍练就已初露锋芒,比起同龄的孩子,她已经可以做到横扫一大片了。
不过白浮生深知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于是再三叮嘱,叫她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显露这些功夫,免得有性命之忧。
这些,顾飞雪的的确确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顾小琳和顾流霜。
她想靠自己逃脱这个牢笼,彻底摆脱上官明昼的控制,现在她做到了。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醉了,周淼淼扶着上官凌芸先行回去休息,晏濯尘也早早离席,林浪和邢昌宜没喝什么酒,相约去了书房下棋。
剩下他们几个,各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