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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醒醒,该喝药了。”

芗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将我从沉睡之中捞出。

我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芗儿,我睡了多久?”

芗儿见我醒了,轻轻松了一口气,“五个时辰了。”

五个时辰,十个小时,这么久?

“药已经晾凉了,公主起来喝药吧。”

芗儿说着,将我扶了起来,又找了软枕靠在我身后。

“芗儿”,我听到她转身走到房间另一个位置端药,“这药,我每天要喝几遍啊?”

“主人吩咐是一日两次服药,昨日公主是在下午时分苏醒,所以清醒着自行服药是一次。今日是公主第一次服药。”

我摸索着接过碗,喝之前还是对这碗药的苦涩心存忌惮,“有没有,酸杏糖?”

“有的,主人早就吩咐了,公主喝了药就吃一颗酸杏糖压苦。”

我点点头,“有就好。”

然后仰面一饮而尽,今天的药似乎没有昨日那般苦,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

芗儿一手接过我手中的碗,一手将一颗圆滚滚的物事放在我掌心。

我将手中的糖塞进嘴里,淡淡的苦味更是被冲散了大半。

嘴里含着糖,我百无聊赖地按了按被子,将热气围在被子之中,

“在我睡觉的时候,你的主人来过吗?”

芗儿诚实回答,“来是来过,但是听说您在睡觉,就没有进来打扰。”

“哦”,我抬手摸了摸眼眶,状作无意,“你们这里除了你的主人和我,还有没有其他人?”

“还有像芗儿一样服侍的婢女。”

“那再除了你们呢?”

芗儿迟疑地思索片刻,“应当是没了,芗儿被主人吩咐来照顾公主,没有与外界接触。”

好吧……

失明后苏醒的时间格外难熬,芗儿话少,除了回答我的问题,其余时间都悄无声息,仿佛房间内只有我一个人。

就这样,发呆、睡觉、喝药,机械化地又过了两天。

应该是两天,因为我一共喝了四次药。

苦味渐渐消散,但是每一次饮尽后都会有一颗酸杏糖。

这期间,玊骋没有再来,或者说没有在我苏醒的时候遇到他。

而我,一次又一次地反复做着同样的梦。

在梦里,我永远都没有从那个背上苏醒。

最后一次饮尽碗中药汤,我几乎是立刻就陷入了睡梦之中,口中的酸杏糖还没有化开。

再醒来,心中怅然若失。

眼前,模糊着有了光。

我不可置信地将双手抬起放在眼前,虽然十分模糊不清,但是能看到一双手的形状,这让我欣喜若狂。

我沈玉诉能看得见了,能看见天空看见大地,看见花看见树,还能看见帅气的男人……

等等,帅气的男人?

我眨了眨眼睛,心中再三确认不是我太过于思念薄从怀而出现的幻觉。

毕竟幻觉哪有这么模糊的,480k模式吗?

薄从怀弯着腰低着头,带着笑容冲我眨了眨眼,“怎么回事我的小新娘,还没睡醒还是不认识夫君了?”

我“啊”地尖叫一声,不顾形象地起坐,双手搂住薄从怀的脖子,紧紧的,不肯松手。

薄从怀回抱我,双手抚在我的后背,像安抚小婴儿一样轻轻拍打,“诉诉,让你担心了。”

我的头在他的肩膀处蹭了蹭,“只要你平安就好。”

说不清此时的心情,实在复杂,失而复得的喜悦、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

我和薄从怀差点没能走出海底裂缝前的巨石缝隙,他先身负重伤昏迷,我后又被远超过我承载能力的灵力冲击。

但是现在,我们能够平平安安地拥抱在一起。

怎么不算是劫后余生呢?

我松开他,看他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你身体怎么样?玊骋说你身体里有毒素,怎么会呢?”

薄从怀深深地盯着我,眼眸中饱含爱意,“这件事,说来话长。你还记得,我之前协助通灵局寻找肖暮吗?”

我点头,薄从怀拿了一个软垫垫在我的腰后,然后将我腿上的被子仔细盖好,是准备促膝长谈的模样。

“我们的计划,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那日,我和薄从怀并肩从通灵局中走出,宫肆追了出来,传递了通灵总局的意思,邀请我们协助搜寻肖暮。

那个时候,薄从怀在宫剑锋面前提出的交换条件是找到肖暮后归我们处置,但是他也有没有说出口的条件。

那就是寻找他哥哥薄从瀚丢失地一魂一魄。

这是在他后来某日单独前往通灵局向宫肆提出的,宫肆作为通灵总局中意的代替宫剑锋的人选,代表的是总局的意思。

当然,总局也不会轻易答应薄从怀的要求,薄从怀需要帮助宫肆早日取代宫剑锋的位置,独当一面。

薄从怀答应了。

薄从怀握着我的手,拇指指节轻轻摩挲我的手背,

“大哥的离世一直是阿母心中之结,上次阿姐来看我们,私下里也和我商讨过此事。”

“阿姐在加入祈灵宫后一直也在找寻大哥残魂的下落,最终将范围锁定在人界。”

“我想要借助通灵局在人界手眼通天的力量,更快找回残魂,补全大哥的魂魄。

只是没想到,大哥对青龙一族的怨恨和执念如此深……”

薄从怀的声音逐渐变低,看得出来薄从瀚的变故对他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我抽出手,安慰地摸了摸他的面颊,“阿怀,这不是你的错。”

薄从怀爱怜地将面颊在我掌心蹭了蹭,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垂着眉眼,不敢抬眸看人,

“我知道,但是心里总是有个疙瘩。”

我知道他自责,这件事不是我安慰几句就能解决的,唯有时间和陪伴,才是最适合他的良药。

“可是这,和你身体里的毒素有什么关系呢?”

薄从怀将我的手拉到腿上握住,“上次,我们一起去挽音酒吧找寻线索,你记得吗?”

“记得。当时刘染积攒的怨气被我放出,还害得你……”

薄从怀竖起一根手指放在我的唇边,“这并不是我晕倒的主要原因,只是催发了我体内诅咒提前发作而已。”

他是不想要我责怪自己,“其实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诅咒是真的会灵验,也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命运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