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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当初的确是瞒着安奶奶走的,虽然不合适,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只是个胆小怯弱的小女孩)。

如今她已经活着回来——虽说里面的芯子换了人。

现在瞒着没有意义了。

安酒一沉默,聪慧的安奶奶立即就想明白了。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捂着胸口后退两步,脸色唰一下白了下去:“难道……难道你被选中了?!我就说!我就说怎么感觉你变得不对劲了!”

安酒听得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安奶奶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

“你自小在我身边长大,什么性格我最清楚,可就从前天开始,我发现你变了,眼神变得不一样了,曾经你小心翼翼,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也绝不会在快到天黑的时候独自出门。”

“……我料想到你是遇到什么事,受了打击才突然改变性子……却绝没想到你被选中,去了一趟异世界啊!我的孙女,你怎么能瞒着奶奶!要是你回不来,叫我这老太婆在这蜂巢里上哪找你啊!”

安奶奶泪眼模糊,悲痛欲绝地紧紧抓着安酒的胳膊哭泣。

看似责怪,其实更多的是对她自己的埋怨,孙女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现在才知道,哪怕明白这是安酒的一片好心,可也实在心中难受。

安酒扶奶奶坐下,环着她的肩,让她靠着自己,手掌一下下抚着她的后背。

安酒不懂怎么安慰别人的情绪,当初父母走的突然,自己浑浑噩噩操办后事,葬礼上被各路亲戚堵在灵堂前,拿着欠条逼她还钱。

亲情这个词从此刻在她的认知里抹去,除了父母,没人真正在意她。

可如今……

自己对安奶奶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不知是小酒的想法还是自己的态度……安酒不想绞尽脑汁去寻找背后的真相,她只想把力气全部用在怎么活下去这件事上。

“一切都过去了,我已经安全回来了。”安酒拍拍她的肩膀,“奶奶,溥队长还在隔壁等着,我得赶紧过去。”

安奶奶抹着眼泪直起身,哑着嗓子让她快去。

安酒取出红桶里的水杯,把剩余的小半杯水都倒进碗里,只拿空杯——矿区会定时提供水喝,她还能省一个贡献值。

趁安奶奶不注意,取出另一半面包放在里面,留下来当她的午饭。

出门前贴在安奶奶耳边悄悄说明,不等她拒绝,安酒直奔隔壁,屋子里已经有好几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男女生在等着了。

看样子大家都是被选中下矿的人。

溥淮正在吃肉干,两条长腿随意张开,隐约露出发达的肌肉线条。

“人都到齐了?”他问。

站在左手边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身高大约一米七,体型偏瘦,他清点完人数说:“齐了。”

溥队长把最后一块肉干丢进嘴里,“出发。”

安酒跟在队伍中间,尽量做个透明人。

令她没想到的是一路极度畅通,跟开了绿灯似的,所有人都在给他们让行。

出口的守卫对溥队长十分熟稔,甚至安酒觉得守卫的态度摆的更低,几乎是欢送溥队长出行。

队伍里的其他人对这一幕司空见惯,面上隐约浮现出自豪的神色,像是能在溥队长手下工作,是件十分值得骄傲的事。

安酒环视队伍里的同龄人,觉得这样想也没毛病,最起码别的队长是不会用他们这些年纪小的人。

刚走出电梯,就看到不远处停了一辆小货车,司机对这边‘滴滴’了两声,缓缓开过来。

“一会儿你们坐在后面。”戴眼镜的男人让大家叫他吉漠,负责管理下矿后的安全问题。

大家主动爬上车,各自寻找位置坐下。

安酒上去的晚,最后只剩下车尾的角落,不过也正合她意。

车子启动,发动机响起轰隆隆震耳的的噪音,绕过大楼后,往西边开去。

路面崎岖,车厢摇来晃去,但安酒看到大部分人都闭上眼睛休息,为接下来的工作保存体力。

她们今天要去的二号矿,是出了名的难采、地下环境逼仄,而且报酬相比较一号矿区,每一百斤只多给了一个贡献点。

虽然民怨四起,官方依旧如此定价,因为大家没的选。

安酒用帽子护住脸颊,这里的空气湿度很低,皮肤更容易干燥,如果皴严重了很容易裂皮出血。

视线中,高大的蜂巢逐渐缩小,驶过几个大起伏的土坡后,彻底被遮盖住,只露出一片散发淡淡黄色的天空。

她发现越是凹陷的地方,土地开裂的情况越严重,偶尔路边会有干枯的野草,不过那通体发黑的模样,一看就是有毒的。

令她觉得奇怪的是,总能随处可见的看到人为挖出来的坑,可是这里已经离蜂巢很远了,怎么可能有人会徒步走这么远?

时间又过去很久,土壤颜色从黄色瞬间切换成黑色,没有任何过度,两种土壤间有一道十分清晰的线条。

轮胎碾压响起沙沙的摩擦声。

安酒低头去看,到处都是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石块,整体地势是越走越向下的。

“坐稳扶好了,注意别被甩出去!”吉漠从车窗探出头,对她们大嚷着提示道。

起先安酒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车子加速,像箭一样冲了出去,剧烈的颠簸使她整个人向上弹起,跌坐回去时屁股磕在硬硬的车板上,疼得她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时面上一凉,她惊悚的发现车居然飞到了半空中,距离地面最起码有三米的距离!

淦!

这个高度落下去她屁股都得裂成两瓣!

安酒忙抬起身,亲眼见证这段距离越来越近,直到——

砰。

她还没落下,就感觉身后挤来一股难以抵抗的力量,猝不及防下她摔出了车。

安酒下意识抱头弓身,顺着惯性在地上翻滚卸力。

当她晕晕乎乎终于停下的时候,全身上下都在传递一个信号,疼!

刺耳的长长刹车声后,哀嚎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都说了让你们坐稳,怎么还能摔下去。”

吉漠郁闷的从车里跳下来,拽起摔下车的人。

“没事吧?”

安酒从地上爬起,摸了摸骨头,再活动下手脚腕,确定骨头没伤到,才回复道:“没事。”

“我有事!我的手抬不起来了!”

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个男生疼得脸色惨白,只见他的手背对折贴在了胳膊上,抬起的瞬间绵软无力地掉了下去。

看样子是骨折了。

“坏了,”吉漠紧皱起眉头,敲响副驾驶车窗,“队长,出了点小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