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临近中午,大家交谈的欲望方才稍稍停歇。此时已是饭点,饥饿让所有人都有些气力不足,总算让车厢气氛不再那么狂热。
“欢迎各位新生入学!”正当车厢内的学生发愁怎么用餐时,一个雄浑响亮的声音从车厢门处传来。
众人齐齐望去,只见车厢门打开,一位魁梧的男人站在门边,他看上去约莫三十岁,短寸头发像针一样根根直立,黑熊一样结结实实的身形几乎把车门整个塞满。
“熊雄!你挡住我了!”一位长发及腰,一头柔顺秀发的美女从他身后勉强钻出来,一脸埋怨地回身抽打他的胳膊。
“你都快把我挤死了!”黑熊抱歉的摸着脖子,女孩嘟着嘴余怒未消。转头她环视车厢,发现无数青年男女都懵懂天真地看着他俩。
“嗨!我是黄莺,是黄院二年级部长。大家都饿了吧,我们马上发饭!”黄莺脸上流露出极度亲和力的笑容。
大家高兴地又躁动起来。
“吃饭之前,先说几句。”壮汉熊雄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
“现在你们还在车厢内,严格来说还不算入校,你们的一切私人用品在车厢内还能自由使用,但是等到了明天早上,到了新学校,一切东西都要没收,交由相关人员妥善保管。”熊雄一脸严肃的喊道,宛如一个军队教官,陈风感觉身旁的车窗玻璃都被震得发抖。
“还有,从现在开始,不得下车,渴了有水,饿了有饭,困了就向前去软卧车厢睡觉,病了就向黄莺报告,会有专门人员负责治疗,总之一句话直至明天早上,都要在这车内......”
“哥......”有个男生怯怯地举手。
“叫老师,”男人毫不留情的斥责道,“我叫熊雄。是未来你们一年级的格斗课老师。”
怪不得,陈风心想这个人难怪有一种教官般的气势,合着他还真是个格斗教官。
“好的,老师。我带了很多水果,也需要交公吗,会放坏吧?”说着男生指了指头顶,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裹。
“吃掉或者扔掉,学校里不缺水果。”
男生无奈的起身准备去搬包裹下来。
“还有那匹马!”熊雄环视一圈,发现车厢内居然有一匹乌黑的骏马,“学院禁止私自饲养动物。”
马主人,一个黝黑壮实的青年,正是先前给陈风送告别信的海力布,他小跑过去在老师面前低声着什么,似乎想解释清楚情况。
“有话直说!”男人朗声道
男生用大草原的口音回答,“老师,我叫海力布,这是我的马,名叫乌骓,是我们草原上最好的马。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天赋,我申请您允许我带入学校!”
“器能异常吗,”熊雄大吃一惊,他望着眼前浑身乌黑的高头大马兀自喃喃道。
这个世界的异常划分方式有很多种,但是无论怎么划分,都有一种极度罕见的异常叫做器异常,又名器能异常\/天赋。这是一种极特殊的异常,它的特殊在于异常本身没有特异能力,而是将异常化为器物或者实体,所以海力布作为一名异常,他的马就是他能力的存在。
熊雄望了望男生牵着的乌黑骏马,器异常本就十分罕见,活物类型的器异常更是凤毛麟角,没有任何犹豫,他对海力布说“既然这样,我批准你的请求。”他走到马前,用手摸了摸马头,脸上藏不住的兴趣盎然。
“少见,少见,活的器物天赋。我进校以来从未见过,也许黄院院长会很青睐你。”他终于展开笑颜。
“是吗,”黄莺挤了过去,她伸手摸了摸马头,那马灵性极佳,感受到黄莺的抚摸主动低下头颅贴上她的玉手。
“还真是,和真的马相比一点差异都没有,”黄莺看了看牵马的海力布,男生的眼神不小心和黄莺四目相对,脸不禁红了起来。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熊雄依次检查了每个学生的行李,任何违规的物品都被他收押进了推车上,虽然听上去严苛,实际上都是些鸡零狗碎,几乎没有危险性。
直到咚的一声钝响,好像一记重锤砸到地板。一个女孩双手扛出了一扇门板一样的方正之物,那物品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全然看不出里面物件的模样。
车厢内学生全部惊呼起来,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神秘奇怪的沉重之物。
熊雄走上前,用手指拨开绷带一角,露出一道缝隙,发现缝隙内的物品发出金光闪闪的金属光泽。
熊雄见状心里有了几分答案。
“你叫什么名字?”熊雄看着这个扛着巨大物品的女孩。
“我叫鸣凤”女孩说话干脆利落,她的单马尾翘的最高,眉眼满是隐藏不住的不服输气势。
又是一个器能异常,熊雄和黄莺心中暗喜。今年学校捡到宝了,一捡还捡了一对。
半个小时后,熊雄和黄莺检查完所有学生的随身物品。只见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年轻人们现在早已饿的东倒西歪,车厢内响起此起彼伏的饥肠辘辘之声。
“好了好了,大家都饿了吧,开饭!”黄莺的声音让大家活了过来。
听罢熊雄默默地走入用餐车厢,打开车厢大门,一口气拉着四辆推车回到车厢内。
香气飘入七倒八歪的学生鼻孔,引得他们要发疯。黄莺温柔的把每份餐盘放到学生桌前,饥肠辘辘的学生终于吃到了饭,大家都满脸笑容。
陈风看着大家风卷残云大快朵颐的神情,想到昨天自己落魄的模样,一时心里复杂。
“怎么了,陈风?”宋慈不知道他的遭遇,只以为他身体不舒服。
方芸也停下来看着他,一双大眼睛无辜而天真的眨着。
“没什么”陈风努力挤出开心的嘴角,作势拿起筷子大口的夹起一团米饭。
“装模作样”坐在他对面的林佑突然自言自语,陈风见他举着筷子扒拉着,鸡腿米饭被拨得凌乱,看样子一脸不屑。
最终,这场车上的盒饭,陈风和对面的林佑还是一口没吃。
是夜,陈风坐在空无一人的车厢,此时大家都在软卧车厢睡觉,而他则坐在硬座上望着窗外,荒凉黑暗的田野,稀疏的灯光和零星的星光作伴。
他不知道他的前路在什么地方,只能想到他离自己的家越来越远,回不去了。
突然车厢门打开,一束灯光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怎么还在这?”熊雄斥责道,“你叫什么名字,还不去睡觉?”
陈风无奈的站了起来,这两天片刻地属于自己的空闲时间都没有,他有太多事情需要去消化,却连拥有一点独自发呆的时间都是奢侈。
熊雄不耐烦的用手推着他,把他推出硬座车厢,然后用力的在他身后关上了门,和他背道而行,陈风慢慢的踱步,一直感觉有目光在目送自己,他回头看去,熊老师打着灯光,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陈风走在别人给自己照亮的前路,随意找到了一处空着的铺位,突然他似乎听到一阵轻微的叹气,他转头望去,灯光收起,车厢门后已是空无一人。
陈风和衣而卧,把手枕在头下,开始一件件回忆这几天的事情,他虽然失去了喜怒哀乐的主观情绪,但是这使得他更理性的看待一些事情,这感觉很残酷,却更客观。
然而长时间的冥想过后,他依旧一无所获,他已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只感觉自己像个棋子,不知道下一步落在谁的棋盘。
去你的!陈风把被子囫囵个一掀,任其埋在自己身上,索性睡去。
列车在黑夜中一往无前,带着无数青春男女的梦开向他们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