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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为难的,便是延宁帝这些宫妃了。

一边是延宁帝的胞妹,一边是继后小卢氏,两边她们一个也得罪不起,只得陪着跪下,和稀泥。

徐星隐闻言,只唤人去先泡了茶水过来,这么热的天气跪这般久,也真是难为这群贵人了。

小卢后称病不想帮忙,徐星隐倒也能理解。

毕竟外头那些人都是冲着镇南将军府来的,自己又是明面儿上的太子妃,小卢后巴不得田甜闯了祸事好挑拨大长公主与东宫的关系。

茶水泡好,徐星隐便让人悉数分给了在场的妃嫔们,大长公主那一杯则是她亲自送过去的。

“姑母。”

陌生的称呼让大长公主险些没缓过神来,是了,成婚之后依着辈分徐星隐的确该唤她一声姑母。

“太子妃。”大长公主应了一声,接过茶汤,“多谢太子妃赐茶。”

徐星隐笑吟吟地蹲在大长公主身侧,晓之以理。

“姑母,后宫固然由小卢后统领,可这后宫主子何止其一。您与其在这儿与小卢后耗着,倒不想想旁的法子?”

大长公主闻言,由不得抬头看了徐星隐一眼,她倒是没想到,徐星隐小小年纪行事竟然如此周全。

徐星隐这话表面上劝她不要与小卢后计较,实则是与她说,这后宫不止小卢后一人能帮她,储君正妻太子妃也可以。

当然,这可不仅是帮忙,更是在将自己拉入东宫阵营。

“太子妃也知晓,前驸马爷乃戴罪之身,公主府也日益势微,还能请得动谁呢?”

大长公主的答话,重点放在了“势微”二字上。

徐星隐却并不介怀,笑着递了橄榄枝。

“姑母不必过多思虑,我与永宜也算闺中密友了,而今她有需要,于情于理,我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听了这话,大长公主的脸色才柔和了些。

“如此,便仰仗太子妃了。”

“姑母客气了。”

说罢,徐星隐便扶着大长公主起了身,笑着面向众人。

“既然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本宫这个做小辈的便替皇后娘娘做了这个主,请各位娘娘先行回宫吧。”

话音一落,宫妃们便纷纷应承,行礼后退下。

说白了,眼下徐星隐出面担了这份责任,大家自然是乐见其成的,顺势而下承了徐星隐这份情,连带着离开的时候笑容都深了几分。

徐星隐倒是没想这么多,先吩咐了暗卫先去通知黑虎骑寻人,然后才慢条斯理地与大长公主乘了鸾轿往前朝去。

景止尘身边从不养无用之人,下属们的能力都是个顶个的强。

这不,徐星隐一行人还未至前头,黑虎骑便已寻到了田甜所在。

田甜径直去了延宁帝的御书房,在外头跪了许久。

待延宁帝下朝后,直接被召入御书房,反倒是景止尘等一众朝臣被撂在了外头。

徐星隐急急忙忙赶到时,里头正好聊罢。

延宁帝并田甜一道出了御书房,掌事太监孙公公手捧圣旨,御书房外跪了满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田子涛为祸社稷,行径恶劣,论罪满门当诛,累及九族。

然,大长公主及独女永益县主,揭露罪行有功,故免其罪行,允其合离之情。

小惩大诫,令大长公主居府清修三载,为民祈福,废除其女田氏县主封号,赐名永益。钦此。”

圣旨一下,事情便没了转圜的余地。

众人起身,除了景止尘同几名要臣被延宁帝召进了御书房议事外,其余人都各自散去了。

景止尘同徐星隐交代了几句,大意是公务繁忙,若她待着无趣可先行回府。

言外之意,便是让徐星隐回府盯着今日闹事之人的动向。

徐星隐点头应下,又同景止尘聊了两句旁的,演足了“新婚燕尔”的戏码才转身离开。

徐星隐是在长廊追到大长公主和田甜的,彼时正值正午,阳光将皇城那巍峨的红墙照得越发艳丽,也就显得一身素色的母女俩越显凄凉。

田甜难得穿着正统女装,拘礼站在那儿,似被抽去傲骨一般,规矩地冲徐星隐行了个礼。

“民女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万福。”

“你我本不该如此生分。”徐星隐蹙眉答道。

田甜却是摇头,“田子涛欠镇南将军府的,我只能以这种方式还你。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但我真的没办法……和过去一样了。人生不就这样吗?阴差阳错,总是遗憾的开始。”

“永宜……”

“皎皎不必伤怀。”

田甜爽朗一笑,日头着实有些大,晒得她眼眶都有些红了。

“不论如何,很高兴能够结识你这个朋友,你是我在京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或许……也是最后一个了。”

“你有什么打算?”

“没了县主身份的束缚,于我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我想出去走走,看看这大衍天下究竟是何风情。”

“好。”

徐星隐也红了眼,却也真诚对田甜展颜一笑。

“如此,便祝永宜一路顺遂,重获知己。”

“谢太子妃。”

田甜笑着行了最后一礼,转身扶着大长公主离去。

徐星隐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目送母女俩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心中少不得也多了几分酸涩。

或许,寻找真相便是在满目疮痍的黑暗之中。

寻找光明,这个过程很漫长,很疲倦,也很痛。

但唯有如此才可教那些深埋淤泥之下的冤魂,重获光明。

真相不是一种选择,而是世间正道。

徐星隐不后悔,即便有些疼痛。

……

挂念着闹事之人的徐星隐,收起了心里的那点伤春悲秋,打道回府。

等了不多会儿,便听见黑虎骑来报。

人找着了。

早晨带头闹事那群人,领头之人是个自称“骆学海”的书生。

说自己曾受过镇南将军的恩惠,见将军府蒙受不白之冤心中愤怒,故而才写了状纸以鸣不平。

骆学海心思缜密,对答如流,任谁都是这一个说法。

做足了正义之师的派头,倒似他们才是那恶人一般。

东宫规矩,无罪证不得用刑。

是以,黑虎骑十分头疼,只得如实来禀了徐星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