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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止尘要了襄玉阁视野最开阔的包厢,点了两三艺妓弹琴奏乐。

桌上的吃食倒是样样精致,一行人端坐厢内俨然一副好友相会的……

无聊景象。

眼看那老鸨脸上的笑意一寸寸的淡了下去,徐星隐无聊得又喝了盏茶,扭头与玄曜说:

“此事果真与襄玉阁有关?公子如何能确定?”

“离京之前,公子特意着人摹了失踪姑娘的小像,昨夜陪夫人游湖之时公子便派人查了江宁各家花楼,里头唯有襄玉阁的两位姑娘与小像中人对得上面容。”

神明迎亲一案,报官的本就少,官府的小像部分画得也并不全像。

能在一沓的小像中寻到两位同时出现在某一家花楼,说明襄玉阁祸害的或许远远不止这两位姑娘,此地的确有很大的嫌疑!

思及于此,徐星隐越发觉得自己得去帮帮景止尘,顺带与玄曜吐槽:“他这般若能打听到消息,我跟他姓!”

“夫人。”

玄曜想了想,老老实实地帮徐星隐纠正:“妻冠夫姓,严格而言,您的确应该同公子姓。”

“……”

这是哪里来的木头疙瘩!

徐星隐默默无语了一番,放弃与玄曜沟通此事,想了想自己有了主意,这才兴冲冲地与玄曜说。

“麻烦你去帮我弄身丫鬟的衣物来,我自有办法去打听到消息。”

“不可!公子交代了,夫人绝不能进这等腌臜之地。”

“我不进去!我保证!”

在徐星隐的再三保证加威逼利诱之下,玄曜还是没能抗住她的胡搅蛮缠,弄了一身丫鬟衣服给她。

事实证明,徐星隐也的确遵守诺言未进花楼,只不过是……

寻了位襄玉阁刚下值的龟奴,以有事相求为名,将人请到了旁边的小摊喝酒。

原本这龟奴方下值预备回家,冷不丁就冲出来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拦住了他的去路,塞了些碎银子进他手头,说想与他打听打听事情。

在襄玉阁这等地方待久了,恩客府中派人来打听消息的例子多不胜数。

既有额外的银两可赚,又有酒菜可食,龟奴自然也没有推脱的道理,当即便应了下来。

是以,接下来那龟奴便一边吃着酒菜,一边听着徐星隐声泪俱下的叙述。

情至深处,还颇为同情地递了块手帕给徐星隐擦擦泪。

徐星隐的叙述中,她是城中王府的丫鬟小翠。

她的好姐妹丫鬟小红因生得美貌得了王老爷的青睐,要抬她做妾。

此事被王夫人得知后,一怒之下就要将小红卖到秦楼楚馆来。

小翠心疼好姐妹小红的遭遇,故而前来打探可有其他法子能为小红谋条好出路。

许是徐星隐哭得实在是叫人心疼,许是酒劲儿上头失了分寸,那龟奴最后一杯黄酒下肚迷瞪瞪地安慰着徐星隐:

“小翠姑娘,其实你也不必过分担心,进了我们这襄玉阁里头的姑娘,有些可是有大造化哩!”

“小翠不如大哥见识多,还请大哥讲细致些,我们姐妹二人定会记得大哥恩惠的!”

徐星隐的一句大哥喊得龟奴十分受用,一开心嘴上也就没个把门的。

“小翠姑娘有所不知,咱们这襄玉阁姑娘们进来后都是要按才貌分个三六九等的。那最高的一等,压根就不会长待阁内。我听咱们老大说,那些个姑娘都会被送去进行培训的,习的都是诗词歌赋这些高雅之物,日后前程必定是一片坦荡。”

“不在阁中?那会去何处?我这姐妹……”

“砰——”

徐星隐话还未问完,那龟奴就“砰”的一声砸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了。

徐星隐叫了几声未果后便放弃了,掏出手绢儿净了净面,与老板结清饭钱后便扭头回了茶楼。

却得知景止尘一行已经先行回了客栈,吩咐玄曜在此处等候她一道回去。

原本以为被景止尘这般,徐星隐定会不高兴,结果哪晓得徐星隐只点了点头,道了句“知道了”便与率先出了厢房预备回客栈。

收放自如,叫玄曜不得不感慨东宫这位太子妃演技简直惊为天人啊。

等到徐星隐两人回到客栈,景止尘已经端坐在客栈的罗汉床上。

周围乌泱泱地站了一群人,唯有他一个人脸黑如锅底。

想来是没打探到有用的消息吧,徐星隐表示十分理解。

恰逢小安子进屋上了轮茶水,屋内的气氛才松快了些,徐星隐想了想,决定先将自己今日打探的结果告知众人,以便尽快破案。

哪晓得,徐星隐告知了她的调查所得,众人皆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叫徐星隐一头雾水。

倒是端坐着的景止尘,冷不丁地询问了徐星隐一句:

“太子妃费了这般大的功夫,竟未打听清训练之地在何处?”

轻飘飘的一句质问,叫徐星隐瞬间臊红了脸,恼怒之余讪讪然的辩解了句。

“谁晓得他酒量这般浅……”

“都出去。”

茶盏在桌板上砸出“砰”的一声巨响,一屋子吓得正要跪下就听上位那人出了声,一屋子人不过一瞬的光景就消失了个没影,只留下尚在状况之外的徐星隐。

徐星隐慢了半步,反应过来正欲随众人离开,就见那人陡然扯住她的手腕。

她下意识地就要挣开他的动作,却半点作用也无,越发强势的力道让徐星隐整条手臂都近乎麻木。

“景止尘,你!”

话还未曾说完,就听那人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短短的两个字更是透骨的冷淡。

他说,“跪下。”

“什么?”

“怎么?太子妃连最基本的君臣之礼都不知?”

徐星隐差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诧异投去探究的目光,却见他精致的眉眼中泛着无尽的阴沉之色,那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认真。

君臣之礼,他说。

景止尘已行冠礼,也就是说他已是大衍真正的储君。

不论是作为太子妃亦或是徐家七姑娘,徐星隐都是他的臣民。

他要她行君臣之礼,她不可不从。

可是……

万千句委屈的呢喃到了嘴边,却被汹涌而来的怒意悉数压下,最后竟是不管不顾的一句反问:

“不知臣妾何错之有,需得殿下这般处罚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