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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病房里这样抱着不好。”

符骁离父亲很近,见他沉沉地昏迷着,各项指标都勉强维持着,心中不免酸涩。

来看望人总要有个基本的礼貌,何况是父亲,符骁轻轻拍了下厉盛的胳膊,让他放自己下来。

“规矩是死的。”

厉盛没有松手,正如他所说规矩是死的,活人何必在乎,他仍旧抱着符骁,但是往病床前走近了些。

“胳膊不累么?放我下来吧。”

符骁依旧坚持,厉盛皱着眉,单手抱着他,拽了把椅子。

“我不坐了,放我下来就好。”

符骁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没再出声,静静地守着父亲。

他和父亲的关系,更像是上下级,父亲居高位,发号施令,他交付结果,等待审判。

也许是自己做得不够好,父亲总不是很满意,极少夸奖。

包括后来为了替池御辩白,符骁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了父亲。

如果知道那次争吵之后,父亲就要病倒,不久于人世,符骁大概只会替池御辩白一句,多的,便忍下,不争口舌之快。

早逝的母亲,让符骁只短暂体验过家的感觉,后来他就只有父亲了。

有父亲在,他就有了家可以回。

即使父亲从不留宿他,从不留他吃饭,哪怕只是寒暄,客套一下。

他的后背有几道陈年的伤疤,是父亲打的。

至于到底有多疼,他已经记不清楚,因为后来他的身体总是有大大小小的痛楚,每一次都疼得刻骨铭心。

他已经习惯了,只是去经历,去忍受。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符骁觉得自己和孝顺并不沾边,他为了池御忤逆父亲,就连公司也没经营得让父亲满意。

他原以为还有很多机会,其实他已经不知不觉和父亲做了最后的告别。

“爸...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符骁低低的声音响起,病房里只有他的声音,颤抖的,隐忍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符骁没有哭,因为父亲不喜欢这样。

符骁站了多久,厉盛就站了多久。

“走了。”

厉盛见符骁的情绪始终低迷,又是刚醒来没多久,却一站就站了将近一个小时,把他抱了起来。

“我在门口坐一会儿。”

符骁原是想一个人静静,没想到厉盛压根没有走的意思。

厉盛解开大衣扣子,抱着符骁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

大衣披在厉盛肩膀上,符骁被他抱在怀里。

符骁挺直的背开始打弯,不足以撑着他,清醒地守着父亲度过一个漫长的夜晚。

“我说过你可以靠着我。”

厉盛脱了大衣给符骁裹上,一把抱他起来,往符骁的病房走。

符骁靠在他的胸口,还是没能抗拒铺天盖地的疲惫,想着池御可能会看到,试着撑着坐起来,又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厉盛放下符骁,没理会池御,转头出了病房,用德语打着电话。

“冷吗?我给你把被子盖上。”

池御有些醋意,见符骁身上裹着别人的大衣,又怕扯掉他冷,只能忍着,给他盖了被子。

“我把灯关上。”

池御刚起身,就被符骁拉住,有些惊讶。

“不...用...”

符骁皱着眉,打算缓一下,等恢复些精力再去父亲的病房守着。

“那我在这儿陪着你。”

池御又坐回去,牵起符骁冰凉的手,轻轻地摩挲着。

“我没事...回去休息吧...”

符骁见池御的脸上挂着黑眼圈,想起自己醒来时,他正趴在床边睡着。

医院的床不比家里舒服,更何况池御还是趴着睡着,不仅脖子容易酸痛,还影响睡眠质量。

况且,池御和父亲的关系剑拔弩张,符骁知道自己去病房守着,池御也会跟去。

符骁不想让他为难,又不能不去,只能先支开他。

“太晚了,我叫司机送你。”

池御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握着符骁的手。

“我不想走...房子太大,我一个人睡不着。”

“那...我让人给你开一间房。”

符骁想着在医院附近给池御找个酒店,让他好好休息,但是又怕池御嫌自己管得太宽。

“我就在这儿待着...不行么...”

池御双手包着符骁的手抬起来,又把脸凑过去贴着。

“突发脑溢血,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厉盛推门进来,把签证递给符骁。

池御皱着眉,松开了符骁的手,他知道和自己那天的争吵脱不开干系。

符骁终于还是要知道了。

“什么?”

符骁见池御脸色不对,皱着眉望向厉盛。

“问当事人。”

厉盛办好了符骁的签证,但他知道符骁认定的事,没人能轻易改变。

现在他来撬动这个变数了。

“我...”

池御抿着嘴,不敢看符骁,但他知道这种事还是亲口说的比较好。

“那天...你出事...我和他吵架了...我也不想的...”

“他说你了。”

符骁已经能想到两人争吵的场景,甚至吵架的内容,他也能猜到个大概。

“嗯...”

池御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符骁的表情,见他眉头紧蹙,心里越来越不安。

“说什么了。”

符骁没有问,是厉盛问的。

“我已经知道了,不要问了。”

符骁知道父亲会用怎样的字眼骂池御,要是当众说出来,池御的自尊心肯定受不了。

所以他开口打断了提问,厉盛几步走到符骁面前,钳住他的胳膊。

“你倒会护着人。”

厉盛使的劲很大,他的指尖都用力泛着白,但是符骁没有表情。

从前是池御在家人和符骁中做选择,现在轮到了符骁,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池御了。

纠结是谁先开口引发争吵的已经没有意义了。

哀莫大于心死,符骁只是平静地等着,送父亲最后一程,然后再等着自己生命一点点流逝。

人世间的种种,到了最后都成了无奈,没办法责怪,没办法挽回,没有办法...

“杂种...没有心...”

池御的声音响起,他重复着那天被骂的话语,这样听起来,似乎并不是多么刻毒的语言。

但是他就是受不了,这不仅侮辱的是他,还有他的母亲。

“你不是能忍么?疼了就出声。”

厉盛手里还握着符骁的签证,见符骁对池御没有底线的容忍,怒火中烧。

他一直没松手,他的指尖深深地陷进符骁的皮肉。

“......”

符骁垂眸,池御盯着他看,良久,也低下头。

病房里全是风声,厉盛气急败坏的喘息,符骁胸腔的嗡鸣,和池御不安的呼吸。